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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说,过几日找老师傅求情,你还是能够在那里学医术的。”
“老师傅年纪大身体不好,眼里还容不得沙子。你就让他一下,莫要气他,他若是气出毛病了,娘再怎样都没办法劝他把你留下了。”
“就算不能精通,学个技术能养活自己也是好的,娘不求你能干出多大名堂。”
“娘只希望自己的蓁蓁健健康康的,快乐一些,多笑笑。”
冷风呼啸,他回过头,眼尾濡湿。
“娘,我们家为什么这么穷?”
冷翠烛恍然。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纠结那一两吗?因为我们家穷,一两也是钱。”他从篮子里拾起颗鸡蛋,蛋壳未完全成型,泛着稚嫩血丝。
“一个时辰、半个时辰,都是钱。”
“整天苦恼生计的人,怎么能够快乐一些?”他问,“你也不快乐,不是吗?”
“尹渊他不爱你,你别自作多情了。”
他握紧手中鸡卵,摩挲表皮纹路,是最为鲜辣的血色:“娘,只有我爱你,我们相依为命。”
“你对他笑的时候,我只觉得恶心。”
冷翠烛明白他的意思:“娘不能离开他。”
“他毕竟养你这么大,以后莫要再这么说他,什么爱不爱的……过日子哪能单凭爱啊。你穿的、用的,都花的是他的钱,娘也一样,等到你长大了,能赚得到钱了,娘就不再对他笑,和你搬到没有他的地方,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真的?”
“唉,娘怎么舍得骗你。”
天空下起溦溦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滴在肩头,冷翠烛撑伞,冷蓁便提着篮筐,两人走在稠迭连绵的山岭小道,雨雾朦胧。
回家后,冷蓁将手头鸡卵放进米碗,摆在窗台下。
那颗卵待在风口,整日被阳光照耀,冷蓁希望能孵出小鸡,最好是一只能孵蛋的母鸡,这样他便不必求摊贩折价卖他鸡蛋。
他每日从济世堂回来,就守在窗台边瞧鸡卵,直到日光完全消散,才会被母亲拉着去洗面。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年过后,他比窗台高出了大半个头,碗里的稻米换成木屑,那颗鸡卵依旧没有动静。
“这蛋放这么久,肯定坏了。”
“丢了吧。”
尹渊抬手端碗,冷翠烛连声制止:“别啊官人,蓁蓁回来定会伤心的。他整天就靠这个消遣呢。”
她瘪起唇,冲他眨眼睛:“就继续放着嘛。”
窗外雪花飘进来,男人指尖捻起她发间雪花,柔软的雪在指尖融化,在指腹留下一处晶莹。
“嗯。”
两人刚午睡尽,冷翠烛还穿着寝衣,鼻尖冻红。
尹渊褪下官袍,披在她肩头,与她站在窗前赏雪。
“过几日,会有仆人来接你。”
“啊?”
“我升了官,要到邻县就职。”
冷翠烛抿唇笑道:“恭喜官人!官人真厉害,奴好生仰慕。”
“那,官人去了邻县……还会回来看奴吗?”
“你同尹府一道搬过去。”他目视院中皑皑白雪,“我命人给你备了马车,这几日先收拾东西,冷蓁那边……”
“奴去说!”
尹渊颔首:“嗯。”
尹渊走后,冷翠烛欢欢喜喜地收拾衣裳,乌鸦停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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