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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予推门下车,白猫一同从车上跳了下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脚边,活像个小尾巴。
这只猫……
他垂眸,白猫也在看他,竖瞳中点缀的金色,和那天边即将要升起的太阳一样。
白猫贴着他的小腿蹭了蹭,似乎是在撒娇,但沈予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它努力讨好的动作。
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身上隐隐萦绕了一股灵气,这种造化,使得它更通人性。
“你该走了。”沈予对白猫说了一句。原主不喜欢猫,而他也无心养一只变数之外的生物。
后一步下车的江词,听了这话一顿,目光在白猫和沈予之间游移,幸灾乐祸之余还稍稍有些同情。
沈予说完,又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江词收敛起平日里的做派,瞬间变的老实巴交起来,“我带您进去看看。”
他不傻,少年肯定是冲着爸收藏的那块石头才来他家的,那块石头他爸可宝贝了,放在收藏室的保险箱里,没事就要看上两眼。
不过……
如果对方想要的话,哪怕冒着腿打断的风险,连着保险箱一起他都要给偷出来。要是帮上少年的忙,肯定能得另眼相看、再不济被记住也行。
江家有好几套房,图清净最常住的地方是郊区别墅,建筑是很典型的欧式风格,占地面积不小。
江词决定开门进山,直奔主题:“那块石头就在楼上,我去给你拿。”
“不急。”沈予打断了他,反而不紧不慢地逛起别墅来。
江家虽然建筑风格欧式,但布置风格却很中式。反正人类是懂折中的,装修上保留各自的喜欢就行,别管和不和谐。
客厅摆放的钢琴还很崭新,一看就无人弹奏,只是摆设。而墙壁上挂了不少大艺术家的名画名字,在剧中的位置,是一幅十字绣,绣的阖家欢乐。
沈予缓步走过,每一幅画都扫过一遍,最后停留在了十字绣面前,抬手抚摸了下边框。
江词有些迟疑:“呃……您要是喜欢,我可以送您?”虽然那是他妈亲手绣了半个月才完工的作品,但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大不了他后面再绣回来。
沈予后退每一步,“取下来。”
江词听话的取了下来,正想着找佣人好生打包一下,就听见了那剩的后半句话。
“拿去烧了。”
语气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江词张了张嘴:“……啊?”
把“阖家欢乐”送人他妈可能会原谅他,但烧了那就是让上帝去原谅他了。
他有些搞不懂大佬在想什么,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想再争取一下,“不烧行不行。”
沈予只是微微侧头,抬眸看了一眼。
江词马上立正:“好的,我知道了。”
他含泪吩咐佣人去烧掉十字绣,一转身,就见沈予又站到了一尊清代花瓶前面,面不改色:“砸了它。”
江词:“……”
这是烧山不过瘾,要来拆家吗?
他的犹豫显然被人尽收眼底,沈予沉思片刻,意识到自己的话或许有歧义,“过来。”
江词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两步。
沈予主动凑近,一截极致的冷色调从眼前闪过,独特的草药香扑面而来,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眉心一阵酥酥麻麻的清凉感渗透进皮肤,蔓延到了眼球,阴影只存留了一瞬便扯开,他略微不适的睁开眼后,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刚被沈予点名的那座花瓶,上面缠绕着类似于蜈蚣一样的黑色纹路,密密麻麻,在上面断游走。
江词生理性恶心,反射性打了个寒颤。
“这是留存在江家的死气,它们嵌入某些东西当中,与之合二为一。”沈予随口解释了一下。
江家存在大大小小几十个聚阴阵,整他的厉鬼手法歹毒,不整太大阵仗,而是想要慢慢侵蚀,一点一滴的折磨死江家人。
江词没想到自己生活的家,居然死气沉沉,每一件东西上都带有黑雾,只是分浓郁和淡薄的程度。
他有点反胃,偷偷的朝着仍镇定自若的少年靠近了一点,努力除了地板之外,不靠近别墅里的任何东西,偷感极重。
少年瞧着他,粉眸中透露出几分若有所思:“这几天不要照镜子。”
江词身体僵硬几分,想问为什么,但第六感告诉他是恶评,别听。
几秒后,他憋出一句:“好的。”
有点人机。
沈予移开视线,嘴角却浅浅上扬,露出一个柔和的弧度。
余光一直留在他身上的江词愣了愣,随即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
好像是……第一次看见少年笑,犹如一把锐利的箭矢破开一室阴冷,从暮气沉沉中诞生出一抹绿意盎然的生机。
沈予上了楼梯,他居高临下环顾几乎被黑色淹没的室内,这种情况有些类似,让他回忆起了拍卖会场,那顷刻间化作齑粉的大小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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