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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头蹲在自家小卖部门口抽着烟,后脖颈的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七月的太阳毒得能把柏油马路晒化,知了在槐树上扯着嗓子叫唤,吵得他脑仁疼。柜台后头,闺女小芳正踮着脚够货架最上层的酱油瓶,碎花裙摆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露出半截晒成小麦色的小腿。
"爸,村东头李婶要的醋送过去没?"小芳抹了把额头的汗,转头看见老张头烟灰落了一地,"哎哟您少抽两口,这大热天的再把肺咳出来。"
"你少管老子。"老张头把烟屁股按灭在水泥台阶上,火星子滋啦一声。他瞅着闺女麻利地打包货品,突然想起早上王媒婆说的话。那个城里来的开发商儿子,听说家里趁三套拆迁房,就是人有点跛脚。老张头咂摸着嘴,舌头在豁了口的门牙上舔了一圈。
玻璃柜台突然被拍得哐当响,老张头一哆嗦,抬头看见隔壁开养猪场的孙胖子油光光的脸。"老张!听说你要把闺女许给刘老板家?"孙胖子腋下夹着的黑皮包鼓鼓囊囊的,"要我说你就该趁早,人家给二十万彩礼呢!"
小芳手里的酱油瓶咣当掉在水泥地上,玻璃碴子混着酱汁溅得到处都是。她顾不得收拾,瞪圆了眼睛:"爸?什么二十万?"
老张头突然站起来,木头凳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回屋去!"他冲闺女吼了一嗓子,转头对孙胖子挤出笑:"小孩子家不懂事,老孙你进来喝汽水。"
那天晚上小芳把自己反锁在屋里。老张头蹲在厨房门槛上,听见里头传来压着的抽泣声。月光从铁皮屋顶的破洞漏下来,照在他脚边啃了一半的干馒头。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发现最后一根烟早上就抽完了。
三天后村口开来辆锃亮的黑色奔驰。刘老板的儿子拄着黄花梨拐杖下车时,老张头正蹲在门框上修脱漆的春联。小伙子西装革履的,就是右腿往外撇得厉害,走起路来像只瘸腿鸭子。
"叔,这是给您带的茅台。"年轻人递上礼盒时,手腕上的金表晃得老张头眯起眼。小芳躲在货架后头偷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去年在县城书店打工时认识的支教老师,那人总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相亲饭吃到一半,外头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老张头筷子上的红烧肉啪嗒掉在桌上,油点子溅到刘老板儿子的阿玛尼西装上。村会计老李头跌跌撞撞冲进来:"水库塌了!快跑啊!"
洪水裹着泥沙冲进村口时,小芳正抓着装钱的铁皮盒子往房顶爬。浑浊的水浪卷着猪崽和塑料盆从眼前漂过,她突然看见支教的林老师划着门板往这边来。年轻人浑身湿透,眼镜片上全是水珠,却还在扯着嗓子喊:"小芳!抓住晾衣杆!"
三天后水退了,老张头蹲在废墟里扒拉被泡烂的烟酒。小卖部的铁皮招牌歪歪扭扭挂在半空,上头"张记商店"四个字只剩个"张"字还勉强能认。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扭头看见闺女背着编织袋,身边站着那个浑身是泥的教书匠。
"爸,我要跟林老师去县城。"小芳嗓子哑得厉害,手指死死攥着书包带子,"他帮我救了村小学的孩子们,还......"
"滚!"老张头抓起半块砖头砸过去,砖头在两人脚边溅起泥浆,"跟这个穷教书的能有什么出息!刘老板家说了,彩礼加到二十五万!"
林老师突然上前两步,从裤兜里掏出个湿透的存折:"叔,这是我攒的八万块钱。我知道比不上二十五万,但我保证......"
"你保证个屁!"老张头一脚踢翻旁边的塑料桶,浑浊的泥水泼了年轻人一身,"八万块钱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小芳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转身从编织袋里掏出个铁盒子,哗啦倒出一堆零钱:"这是我这三年偷偷攒的,四万八千六百块。加上林老师的八万,够在县城盘个小铺面。"她抹了把脸,露出被洪水泡得发白的手指头:"爸,您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发大水,您把我捆在门板上自己泡在水里推了三天三夜吗?"
老张头佝偻着背不说话,脚边的泥浆里漂着半张全家福,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冲他笑。
半个月后县城菜市场多了家杂货铺。穿碎花围裙的姑娘总是边理货边哼歌,戴眼镜的年轻老师下课就来帮忙搬箱子。有天傍晚暴雨,卷帘门突然被拍得哗哗响。小芳举着手电筒开门,看见浑身湿透的老张头抱着个褪色的铁皮盒子,雨水顺
;着花白头发往下淌。
"你妈留下的银镯子。"老头把盒子往柜台上一撂,扭头看外头瓢泼的大雨,"还有......那个教书的说要开补习班是吧?西头仓库我收拾出来了。"
林老师端着热姜汤从里屋出来时,听见老头在嘟囔:"二十五万彩礼算个屁,老子的闺女值二百五十万......"
暴雨砸在铁皮雨棚上噼啪作响,老张头拧着湿透的汗衫下摆,水珠子滴滴答答落在刚擦干净的水泥地上。小芳抓着干毛巾的手悬在半空,眼圈突然红了——老头后背上那道蜈蚣似的伤疤,是当年发大水推门板时被钢筋划的。
"您先换件衣裳。"林老师抱着套自己的旧运动服过来,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我去煮点姜汤。"
老张头一巴掌拍开衣服:"用不着!"他梗着脖子环顾四周,货架上整整齐齐码着酱油醋瓶子,墙角摞着十几箱学生练习本,玻璃柜台擦得锃亮,映出他胡子拉碴的脸。
"爸,吃口热乎的。"小芳端出碗冒着热气的鸡蛋面,金黄的煎蛋盖在面上,葱花翠生生地漂在汤里。老张头喉结动了动,抓起筷子扒拉两口,突然呛得直咳嗽——这死丫头还记得他吃面要加三勺辣椒油。
外头闪过道闪电,照得屋里惨白。老张头瞥见柜台后头挂着的营业执照,经营者那栏工工整整写着"张小芳"。营业执照下头压着张照片,是洪水退后村小学孩子们举着新书包的合影,角落里能看见自家闺女和教书匠浑身泥水的笑脸。
"叔,仓库钥匙。"林老师从裤兜里掏出串叮当作响的钥匙,"孩子们听说要开补习班,把旧课桌都擦干净了......"
"谁是你叔!"老张头把钥匙攥得死紧,金属齿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洪水那天,这书呆子划着门板救人的模样,西装革履的刘家小子早坐着奔驰跑没影了。玻璃柜台突然映出自己佝偻的影子,老头猛地站起来:"走了!"
卷帘门哗啦落下时,小芳追出去喊:"爸!伞!"回应她的是老头闷声闷气的嘟囔:"要什么伞,当年推门板三天三夜也没见......"
第二天大清早,杂货铺门口咣当一声响。小芳掀开卷帘门,看见个褪色的红双喜脸盆倒扣在地上,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存折。林老师捡起来一看,存款人写着"张建国",零零整整存了八万三千四百五十六块二毛。
"这得卖多少包烟啊......"小芳摸着存折上卷边的折痕。远处菜市场门口,老张头正蹲在台阶上啃馒头,跟前摆着个纸箱子,里头码着整整齐齐的"高价回收烟酒"招牌。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杂货铺门口支起口大铁锅。小芳系着围裙搅和着糖浆,林老师带着学生们往竹签上串山楂。油亮亮的糖稀裹住红艳艳的山楂,在冷空气里咔啦咔啦结出脆壳。
"叔,尝尝我做的糖葫芦!"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竹签往老张头嘴边送。老头缩在仓库门口修板凳,嘴上说着"甜了吧唧的谁爱吃",手却摸出张五块钱塞进小女孩兜里。
除夕夜下雪了,杂货铺里飘出炖肉的香味。老张头蹲在仓库门口抽烟,听见里头传来女婿结结巴巴的声音:"叔,要不咱们......"老头把烟头按灭在雪地里,起身时踢翻个茅台酒盒——空的,盒子里塞着张泛黄的奖状:"洪水抢险先进个人——张建国"。
"爸!"小芳突然掀开棉门帘,"面煮好了!"老张头别别扭扭蹭进屋,看见八仙桌上摆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每碗底下都窝着两个荷包蛋。电视里春晚开始放《难忘今宵》时,外头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叔!看我们买的烟花!"村小学的孩子们呼啦啦涌进来,冻得通红的小手举着"恭喜发财"的春联。老张头被推搡着走到门口,看见夜空中炸开朵金灿灿的菊花,火星子落在雪地上像撒了一地碎金子。
开春时补习班来了三十多个学生,仓库改的教室坐得满满当当。老张头蹲在门口修自行车,听见里头传来女婿讲课的声音:"这道题就像洪水冲坝,得先找到突破口......"老头从工具箱底下摸出个铁皮盒子,里头装着老伴留下的银镯子,底下压着张小芳的满月照。
清明那天,一家三口回村上坟。老张头蹲在老伴坟前烧纸钱,忽然听见身后扑
;通一声。扭头看见女婿跪在泥地里,脑门磕得砰砰响:"妈,我会对小芳好......"老头别过脸去,往火堆里扔了包中华烟:"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回城的大巴车上,小芳靠着车窗打盹。老张头从兜里摸出个红布包,扔给旁边正改作业的女婿:"拿着!"林老师打开一看,是把拴着红绳的仓库钥匙,银镯子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五月端午,杂货铺门口挂起艾草。小芳扶着微凸的肚子理货时,听见外头叮铃哐啷一阵响。老张头蹬着三轮车停在门口,车斗里堆着十几箱婴儿纸尿裤。
"爸!这得多少钱啊!"
"闭嘴!老子卖烟酒挣的!"老头抹了把汗,从车把上摘下个塑料袋,"你李婶包的粽子,咸肉蛋黄馅的。"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老师扶着腰酸的小芳坐下,转头看见老张头正笨手笨脚地叠小衣服。老头粗糙的手指头捏着粉色连体衣,嘴里嘟囔着:"二百五十万的闺女生的小祖宗,得穿金戴银......"
蝉鸣声又响起来的时候,产房里传出响亮的哭声。老张头扒着门缝瞧见护士抱出来的红脸蛋娃娃,突然转身往楼下跑。等小芳醒来时,看见床头摆着个褪色的铁皮盒子,里头装满零零碎碎的钞票,最底下压着张字条:"给外孙女买奶粉,不许动老子的茅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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