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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励失笑,给陈奉上了一晚上的地理课,上着上着,就在床单上画起地图来。
陈奉自听说顾励打算待贞儿成年,便把皇位传给贞儿,一时间看贞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先还带着贞儿四处玩耍捣蛋,现在看着贞儿,眼睛就嗖嗖冒光,每日三问:读书了吗?练字了吗?今日学了什么?
字写得不好,还要他重新写过,把个贞儿折腾得哭唧唧的,咬着笔把字重新写好了,交给陈奉爹爹看过,才能玩耍。
陈奉除了盯着贞儿学习,便是安排火器的事。他的船队都停在海上,离江苏太仓有三日的航程,从海上直接出发,运往莱州,由莱州巡抚押送到宁远,这般走海路,比走陆路快捷得多。
陈奉雇佣的那帮民夫们都在保定,他写了封信,叫宫中侍卫带出去,交给一名手下,再让人前往江苏太仓,找到船队上的管事,把大部分火器送到辽东,剩下的取一部分,带到京城的王恭厂来,给工匠们参考。
陈奉把事情有条不紊地安排妥当,剩下的便是顾励的事。
这天上早朝,言官们商量好了似的,把兴修水利的事翻出来,责备顾励不应该把钱都花到这地方上,以至于辽东军费武器紧缺,跟佛朗机人的谈判却迟迟谈不下来,待这一批火器送到辽东,建虏都已经抢了东西过冬了。
顾励哼了一声,就知道这水利的事一天不见成效,便一天要成天被他们拿出来念叨,他说:“火器的事,朕已经解决了,诸位爱卿不必再拿水利之事来说项,治理黄河乃是利在千秋的大事,越早做准备越好。”
言官们面面相觑,有人说:“黄河是该治理,可这事还可缓缓,现在最紧要的……”
还有人道:“陛下说火器的事已经解决了,不知是怎么解决的?”
又一名言官出列道:“陛下,火器与治水的事暂且不提,臣只想问问,陛下带了一名年轻男子入后宫,有没有这事?”
他们先是听说陛下出了一趟京城,刚骂……哦不,劝谏了陛下,接着又听宫里说陛下带了人进宫,还是一名形貌特殊,容姿出众的异人,想到陛下曾经沉湎男色,狎戏小太监,言官们或忧心忡忡,或跃跃欲试,他们都好久没有事情做了,无论如何,这次务必要劝阻陛下,挽救大楚的江山社稷啊。
顾励心说,看来这帮人暂时还未猜到他带回来的人是陈奉,若是知道,怕不是要死谏?
他看了穆丞相一眼,现在可能猜到陈奉身份的,也就穆丞相一人。想起那天在宫门口,他特意等江延书等人离去,才责问自己陈奉的事,穆丞相是给他留了面子和余地的,陈奉的真实身份,穆丞相想必也不会到处乱说。
顾励点头道:“的确有这事。”
朝臣们登时炸了锅,眼看他们又要闹将起来,顾励笑道:“爱卿们这又是怎么了?他可是英格兰若弗鲁瓦伯爵特意派来朝见的使臣,有英格兰女王颁发的文书堪合,这一批火器,就是他带过来的贡品,爱卿们为何对他这般大的意见?”
朝臣们登时一愣,一人出列道:“若是海外来的使臣,按道理需得由礼部安排觐见才是,哪有陛下私自带入宫廷中的。而且若是海外使节,怎么只有他一人呢?”
顾励解释道:“朕出京后在真定遇见他,见他被路匪抢走了钱财,又受了伤,这才把人带回宫里给他治伤。他带来的使节团队,已经在路上了。”
陈奉自己说,他在张慈儿军中的时候,因双眸异色,常被愚昧之人称作妖怪,便深居简出,也不太跟旁人打交道,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开了海禁,沿海一带时常有高鼻深目金发蓝眼的外国商人出入,以前外国人想要来大楚贸易,都是作为使臣被带到京城,安置在四方馆中,京官们其实没少见过这些人。
所以顾励便想着,给陈奉安排一个外国使节的身份。陈奉是偷偷上岸的,没有经过沿海州县的批准,这一次他派人去海边找陈奉带来的团队,便吩咐替他们把手续补办齐全,以海外使节的身份入京。
“这……”没想到准备了一腔的义正言辞,豪言壮语,竟叫顾励用一个外国使节的身份轻飘飘挡了回来,言官们登时都有些憋屈,喃喃道:“那……可以把他安置在四方馆里,叫御医出宫给他医治便是了……”
这时杨鸿见站出来迫不及待问道:“陛下,这使臣带来了多少火器?是手铳还是鹰嘴铳?可有红夷大炮?”
顾励笑道:“有火绳枪5700支,其中鹰嘴铳4000支。簧轮枪2700支。此外还有红夷大炮五门,朕已命人从海上送到莱州去了。”
杨鸿见听了,激动得不能自已,问道:“簧轮枪未曾听说过,想必是海外的新式火器!没想到竟有四千支鹰嘴铳,太好了,太好了!”
穆丞相一直没说话,听见这批火器的消息,一时间也脸露喜悦之色,问道:“这英格兰是何处的番国?英国女王又是什么身份?此前竟从未听说过,是老臣孤陋寡闻了。”
朝臣们窃窃私语:“咱们只听说过石城、渤泥国,还从未听说过这英格兰呢……”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京城中时常有国外客商来往,打听打听便知道的。”
“这英格兰好端端地给咱们送这么多火器做甚?我看他们想要的只怕更多!”
“这你就不懂了,咱们的丝绸茶叶,在他们那里是稀罕物,就像这海外的火器,对咱们来说是稀罕物一般。”
顾励咳嗽一声,说:“好了,各位爱卿可还有旁的事需要奏报?”
穆丞相说:“回禀陛下,此次殿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名单已交给陛下查阅,若无问题,便可张榜了。”
殿试的名单顾励已经看过,穆丞相在朝会上提一下,便算过了廷议。
这次杨廷璧的卷子被勾为殿试头名,他又是乡试解元,会试会元,这番被选为殿试状元,便是连中三元,大楚十七朝文臣,也不过两人有此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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