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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颂走在前面,听着身后脚步声,心里像揣了团乱麻——那些被周景恒记着的旧时光,那些自己刻意遗忘的过去,正随着槐安里的风,一点点往他脑子里钻。他怕面对周景恒眼里的期待,怕承认自己也念着从前,更怕……在周景恒面前,露出自己被陈泊利打得遍体鳞伤的狼狈。走到老街道拐角,陈颂兜里手机突然震动,掏出一看,是陈泊利发来的消息:“小兔崽子,晚上别想吃饭,赶紧滚回来!”陈颂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脚步不自觉加快,连周景恒喊他都没听见。周景恒看着陈颂突然狂奔的背影,心下不安,忙追上去。转过拐角,就见陈颂撞上迎面而来的醉汉,对方骂骂咧咧推搡他,陈颂本就瘸着腿,直接摔在地上,膝盖旧伤被磕得重新渗血,小熊创可贴彻底脱落,沾着尘土和血污。“陈颂!”周景恒冲过去,扶住他肩膀。陈颂像被烫到,狠狠推开他,声音带着戾气:“别管我!”醉汉还在骂,周景恒站起身,挡在陈颂身前,冷冷道:“道歉。”醉汉看他单薄,想动手,周景恒却半步不退,眼神里的坚定,让醉汉莫名发怵,嘟囔几句走了。陈颂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家走,周景恒默默跟上。到了陈颂家楼下,陈颂站定,声音发涩:“你回去吧,谢了……还有,今天的事,别告诉别人。”周景恒望着他进单元楼的背影,掏出手机,给陈颂发了条消息:“有事,打给我。”发完,他站在楼下,仰头看着陈颂家窗户,直到里面亮起又熄灭,才缓缓转身离开。陈颂进了家,陈泊利果然在客厅酗酒,看见他回来,骂骂咧咧伸手要打。陈颂习惯性蜷缩,却想起周景恒挡在身前的样子,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推开陈泊利:“你别碰我!”陈泊利被推得踉跄,抄起酒瓶砸过来,陈颂躲开,玻璃碎在脚边,渣子溅到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混乱中,陈颂摸到手机,指尖颤抖着按出周景恒的号码,还没拨通,门突然被敲响。陈泊利骂骂咧咧去开门,周景恒站在门外,手里还握着从槐安里顺来的旧木棍,看见屋里狼藉,眼神瞬间冷下来。“你谁啊?”陈泊利醉醺醺问。周景恒没理他,径直走向陈颂,扶起他,声音低却坚定:“我带你走。”陈颂望着他,眼里有震惊,有委屈,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周景恒半扶半抱带着陈颂离开,陈泊利在身后叫骂,可两人谁都没回头。出了单元楼,夜风微凉,陈颂腿软得厉害,靠在周景恒身上,才发现他手心里全是汗,旧木棍还攥得死紧,像是刚经历一场硬仗。“你……”陈颂刚开口,周景恒打断他:“去我家,奶奶在,能照顾你。”陈颂犹豫了一瞬,轻轻点了头。一路上,陈颂靠在周景恒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闻着熟悉的皂角香,那些藏在心底的、对周景恒的依赖,在这场狼狈的逃离里,悄悄探出头来。到了周景恒家,周奶奶忙给陈颂找药找纱布,周景恒则去打了盆温水,小心给陈颂清理伤口。陈颂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想起小时候周奶奶给他们包扎伤口的场景,喉咙发堵:“周景恒,你没必要……”“有必要。”周景恒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小时候你挨打,我没能护住你;现在,我不想再让你一个人疼。”陈颂别过脸,眼泪却不受控地掉下来,砸在膝盖上,晕开一片水渍。周景恒默默给他包扎,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周奶奶在厨房熬粥的声音,暖黄的灯光里,那些被陈颂拼命推开的“熟悉”,正一点点把他包围,让他无处可逃,却又……不想再逃。周景恒家的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很整洁。陈颂坐在沙发上,看着周景恒抱着被子从里屋出来,又默默去拿了条干净毛巾,打湿后回来给他擦脸。“我自己来。”陈颂伸手去接毛巾,指尖碰到周景恒的手,烫得像被火燎。他别过脸,快速擦了擦脸,把毛巾扔回盆里,“我又不是小孩。”周景恒没说话,把熬好的粥端过来:“喝点,周奶奶熬的。”陈颂端起碗,粥是温的,米香混着淡淡的中药味,喝一口,暖得从胃里一直热到心里。他想起小时候在槐安里,周奶奶也总熬这样的粥给他喝,那时候陈泊利还没变成这样,妈妈也还在,一家人……“想什么?”周景恒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没什么。”陈颂把粥喝完,碗底还沉着两颗蜜枣,“周奶奶的粥,还是这么甜。”周景恒笑了笑,接过碗去厨房洗。陈颂靠在沙发上,听着里屋传来的周奶奶的呼噜声,还有厨房水龙头的水流声,忽然觉得这场景很熟悉,像回到了小时候,他们挤在周奶奶家的小沙发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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