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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热乎的烤冷面往回走,热气模糊了眼镜片。陈颂把面往周景恒嘴边递:“尝尝?”对方咬了一口,酱汁沾在嘴角,像只偷吃东西的猫。陈颂抽出纸巾想帮他擦,指尖刚碰到下巴,就被周景恒抓住手腕。“我自己来。”他的声音有点哑,目光落在陈颂的手背上,那里还留着训练时磨出的红痕。回到宿舍楼下,周景恒突然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打开一看,是贴满创可贴的小铁盒,每种创可贴旁边都标着用途——“防磨脚专用”“训练擦伤用”“贴在篮球鞋里减震”,最底下还压着张便签,是周景恒工整的字迹:“每天换一次,别偷懒。”陈颂想起高三打决赛时,自己的脚踝磨出了血泡,是周景恒背着他去医务室,边走边念叨“早让你贴创可贴你不听”。现在这些贴着标签的创可贴,像把那些藏在疼痛里的温柔,都搬到了北方的宿舍楼下。“谢了。”他把盒子抱在怀里,像抱着个温热的小太阳。“明天早课见。”周景恒转身时,衣角被风吹得扫过陈颂的手背,像句没说出口的晚安。回到宿舍,陈颂把创可贴盒子放在书桌上,和那盒“错题本周边”笔并排摆着。窗外的白杨叶还在沙沙响,像在重复周景恒刚才的话。他摸出手机,给周景恒发了条消息:“明天早课,我去买豆浆。”对方秒回了个笑脸,附带一句:“那我去占图书馆的位置,带你的篮球杂志。”陈颂看着屏幕笑了。北方的夜再长,只要想到明天有温热的豆浆,有图书馆的阳光,有身边这个人,就觉得连晚风都带着甜。他翻开笔记本,在周景恒画的笑脸旁边,补了个小小的篮球——一个代表图书馆的安静,一个代表篮球场的热烈,合在一起,就是他们在江城大学的日子,平凡,却闪着光。突然北方的秋晨总带着点清冽的劲,白杨叶被风扫得沙沙响,像无数张催着赶路的巴掌。陈颂抱着篮球训练服往操场跑时,看见周景恒站在白杨道的岔口,手里举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躺着两杯豆浆,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刚买的,”周景恒把其中一杯往他手里塞,指尖碰在一起时,陈颂才发现对方的手有点凉——显然是等了一阵子。“南方来的牌子,甜口,加了绿豆沙。”陈颂咬开吸管,甜津津的凉意滑进喉咙,像把南方的夏天咬了一口。他想起开学那天,自己随口提了句“北方的咸豆浆像在喝酱油”,没想到周景恒记到了现在。“你怎么知道这家店?”陈颂看着袋子上的logo,是个从没见过的南方品牌,“导航上都搜不到。”“问了宿管阿姨,”周景恒的耳尖有点红,转身往教学楼走,“她女儿在南方读大学,说这个牌子的豆浆最像‘家里的味道’。”他的帆布包带子上晃着个小本子,是那本印着江城大学校徽的,边角被风吹得翻卷起来。第一节是高数课,陈颂坐在周景恒旁边的空位上,看他摊开物理课本。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页上,陈颂突然发现,课本里夹着张折迭的便签,边角露出“攻略”两个字。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公式的空档,他悄悄抽出便签——上面是周景恒工整的字迹,像在写物理笔记:“北方生活攻略(陈颂版):1每日晨饮:甜豆浆绿豆汤(南门第三家,7:15开门);2保湿:加湿器需调至50湿度(每晚睡前检查);3饮食:食堂二楼南方窗口,周三有糖醋排骨;4训练后:需喝温水(北方凉水太冰,伤胃);5其他:澡堂隔间分布图见附录a,白杨道风速大于3级时,提醒陈颂戴帽子。”便签的最后画着个小小的篮球,旁边标着“优先级:最高”。陈颂的指尖抚过那些字,突然想起高三的错题本——周景恒总在他的错题旁边,用红笔写着“解题关键”,那时的字迹和现在一样,认真得像在对待一道必须满分的题。下课铃响时,周景恒正低头算题,陈颂把便签悄悄塞回他课本里,往他手里塞了颗糖——是南方特产的薄荷糖,凉丝丝的,像此刻白杨道上的风。“谢了,”陈颂的声音很轻,“攻略做得不错,比你的物理公式好懂。”周景恒愣了愣,随即笑了,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薄荷的凉意漫开来时,突然说:“其实还有一条没写。”“什么?”“攻略的最终目的,”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让陈颂在北方,也像在自己家。”白杨叶的沙沙声突然变得很响,像在为这句话鼓掌。陈颂看着周景恒被阳光照亮的侧脸,突然觉得手里的豆浆杯更暖了——原来有些牵挂,不需要写在纸上,就像这杯绕路买来的甜豆浆,藏着比攻略更细的心思,在北方的风里,悄悄酿成了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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