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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回了个“好”,转头看见林薇正对着屏幕傻笑,屏幕上是她刚改好的交互界面——按钮点击时会弹出个小动画,是行滚动的代码:“你看,连界面都在说‘加油’呢。”研发中心的灯又次重逢部门会议结束时,周景恒桌上的绿萝被空调风吹得晃了晃。总监拍着他的肩说“北方分中心的数据库迁移项目,非你不可”时,会议室里的键盘敲击声都顿了半秒。没人意外。毕竟去年那场持续72小时的系统崩溃,是周景恒带着团队在服务器机房睡了三天,用三行重构代码硬生生把整个平台从瘫痪边缘拉回来的。他指尖敲过的键盘,键帽上都磨出了浅白色的印子,像程序员独有的勋章。“下周一的机票。”人事把调令放在他桌上,活页夹边缘蹭过他腕骨上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刚入职时为了赶项目,被服务器机柜划的。周景恒盯着屏幕上还没写完的算法模型,光标在括号后闪了又闪。北方的冬天据说会下没脚踝的雪,而他的编程椅扶手右侧,还粘着去年团建时同事贴的便利贴,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景恒大神,南方的梅雨季记得晒被子”。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大学室友发来的消息:“听说你要去冰城了?当年咱仨熬夜做的那个智能温控系统,正好在北方能派上用场啊。”他忽然想起毕业那年,三个人挤在出租屋里,对着满屏代码畅想未来,说要做一套能让南北温差“无缝衔接”的程序。只是后来,室友们一个转了产品,一个回了老家,只剩他还守着最初的代码。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吹得簌簌响,周景恒抬手按了保存键,屏幕上跳出“已同步至云端”的提示。他拿起调令,指尖在“北方分中心”几个字上顿了顿,忽然想起上周调试服务器时,北方同事在视频里说的那句“这边的机房暖气足,代码都跑得比别处快”。周景恒收拾办公桌时,指尖划过一本泛黄的《算法导论》。书脊内侧有个歪歪扭扭的“颂”字,是大学时陈颂借去划重点,用红笔随手写的。他忽然想起,江城大学就在北方那座城市。当年周景恒和他说很快就回。陈颂一直在等他。可这一等,就是四年。微信对话框停留在三年前,周景恒发去的“最近好吗”,没有收到回复。后来各自埋进代码和项目里,连逢年过节的群发祝福都断了线。他把那本书塞进纸箱最底层,上面摞着厚厚的项目文文件。手机地图里,北方那座城市的轮廓在屏幕上泛着冷光。周景恒点开搜索框,输入“陈颂”,跳出来的全是重名的陌生人。纸箱合上时发出闷响,周景恒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了悬,终究没再输入什么。北方的雪,会比南方的雨更冷吗?那个总爱打篮球的少年,会不会就在某个飘着雪的街角,变成了西装革履的大人?他忽然笑了笑,把纸箱推到墙角。也许吧。毕竟这座城市有千万条街道,而他们曾共享过同一段敲着代码的青春——就像两段并行的程序,就算中途分了支,保不齐在哪一行,会突然遇见同一个变量。飞机落地时,北方的风正卷着碎雪扑在舷窗上。周景恒裹紧外套走出航站楼,鼻腔里瞬间灌满清冽的寒气,倒比南方梅雨季的湿闷更让人清醒。分中心派来接他的司机是个本地人,操着带卷舌的口音说:“周工来得巧,今冬头场雪,比往年来得早。”车窗外的街景掠过,行道树的枝桠积着薄雪,像极了陈颂当年发在空间里的照片。周景恒忽然想起,陈颂总说北方的雪是“会发光的”,阳光照在雪地上,能晃得人睁不开眼。安顿好住处已是傍晚。他打开行李箱找充电器时,那本《算法导论》从夹层滑了出来,书页散开,掉出一张泛黄的便签。是陈颂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着:“周六下午三点,图书馆三楼靠窗位,带《编译原理》”。日期是四年前的。周景恒捏着便签纸站在原地,暖气顺着地板往上爬,却暖不透指腹的凉意。他忽然记起当年为什么没能回去——关键期,他负责的模块突发漏洞,硬生生在实验室熬了两个月,等漏洞补上,陈颂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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