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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后的第一顿晚饭,是在临时搭起的折迭桌上吃的。外卖盒摆得满满当当,陈颂举着可乐罐跟周景恒碰了下,泡沫溅在桌布上,像朵突然绽开的小花。“庆祝系统成功部署到新环境,”他笑着说,筷子夹起块糖醋排骨,是周景恒爱吃的酸甜口,“测试期表现良好。”周景恒没接话,只是把陈颂碗里的香菜挑出来——他记得对方不吃香菜,哪怕混在调料里都能尝出来。这个动作做得太自然,像在自己代码里加了无数遍的注释,根本不用过脑子。饭后收拾东西,陈颂在周景恒的行李箱底,翻出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卫衣。“这不是我丢的那件吗?”他惊讶地拽出来,领口还留着他当年绣的小字母,“你怎么还留着?”“找了好久才从洗衣机里捞出来,”周景恒正把书往书架上摆,闻言回头笑了笑,“当时怕你骂我没看好衣服,就偷偷藏起来了。”陈颂捏着卫衣领口,忽然想起大三那年冬天,他穿着这件卫衣在实验室熬夜,周景恒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说“别冻感冒,影响敲代码”。现在卫衣上还留着淡淡的樟脑味,混着周景恒身上的雪松味,像两段时光在衣柜里打了个温柔的结。书架最上层的位置,被特意空了出来。陈颂把那台旧服务器放在中间,两边摆上《编译原理》和项目日志,像给这段故事立了个纪念碑。“以后这里就是核心数据库,”他拍了拍服务器外壳,“存我们的照片、日志,还有没吃完的薄荷糖。”周景恒看着他把薄荷糖罐子摆在服务器旁边,忽然从背后圈住他的腰:“那得加个密码,防止有人偷糖。”“密码就是你的生日,”陈颂笑着转身,鼻尖蹭过他的下巴,“我早就试出来了,你所有账号都用这个。”周景恒的心跳漏了半拍——这个细节他自己都没在意,陈颂却记了这么多年。就像他记得陈颂胃药要饭后吃,记得他代码爱用下划线,记得他藏在“哥”字里的所有未尽之言,这些细碎的记忆,像系统后台的缓存,默默运行了这么久,终于在新家的书架上,有了清晰的展示界面。晚上铺床时,陈颂才发现周景恒换了新床单,是浅灰色的格子款,跟他原来的被套刚好配套。“买的时候特意看了尺寸,”周景恒把枕头摆得整整齐齐,“你睡觉爱翻身,这个布料不容易皱。”陈颂忽然扑过去,把他按在床垫上,鼻尖抵着鼻尖笑:“周工什么时候研究起布料了?是不是偷偷做了用户画像?”“嗯,”周景恒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呼吸扫过他的发顶,“主用户陈颂,需求:舒适、温暖、随时能找到周景恒。”窗外的月光爬进被窝,把两人交握的手照得清清楚楚。陈颂的手指搭在周景恒的手背上,刚好能摸到他写代码磨出的薄茧,像在阅读一段加密的情话。“那系统响应速度怎么样?”他小声问,指尖在对方手心里画了个圈。“毫秒级,”周景恒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而且,永不宕机。”后半夜,屋子里的喘息声未停。陈颂半推半就着周景恒:“停下来景恒,太疼了。”“乖小颂,要叫我什么。”周景恒坏笑着又往里推了点。“老……老公,不要了。”一直到快三点半两人才精疲力尽睡着(周景恒花了半个小时收拾)第二天早上,陈颂是被煎蛋的香味弄醒的。他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见周景恒系着他的围裙在厨房忙碌,晨光从窗户斜切进来,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围裙上的小狗图案歪歪扭扭,是他当年绣坏了的,周景恒却总爱系,说“这样显得我厨艺好”。“醒了?”周景恒回头,把煎蛋往盘子里一盛,“溏心的,你爱吃的。”陈颂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听着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像在确认系统的稳定运行。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低低作响,煎蛋的香味混着阳光的味道,像行新写的代码,稳稳地嵌入了名为“家”的主程序里。“疼死了昨天。”“你倒是轻点啊……”“对不起我的错。”周景恒转过身揉了揉陈颂毛茸茸的脑袋。“老公,原谅我,下次不会了。”“你还想有下次?……”“好吧我原谅你了。”书架上的旧服务器指示灯闪了闪,像在给这段崭新的日常,加了行温柔的注释。周末整理书房时,陈颂翻出个积灰的纸箱,里面是周景恒大学时的编程竞赛奖杯。“你还留着这个?”他举起最旧的那个,底座刻着“2018年校级一等奖”,边缘的漆都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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