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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埋伏的整齐,四周没有一处活口。个个手持弓弩,或挟长刀,都指着主帐外的两个人。阎止暗想,若是人也能嘶吼,他们想必早已听到低沉的咆哮声了。“傅小将军。”有人开了口。两人一齐回过身去,只见主帐内灯火通明,营帐门口正站着一个红衣人。这人有一双引人注目的绿眼睛,眼神直勾勾地盯在人身上,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他鼻梁高耸,鼻尖微勾,下颌骨拐出一道生硬的直角,是典型的羯人面相。这样一幅容貌,偏搭了一身火红带金的外袍,显得他整个人又怪异又冷峭。傅行州却认得他,这正是羯人的二皇子,珈乌。珈乌向身后抬了抬手,立刻有士兵推着一架轮椅走出来。轮椅上的人长发披散,脸色惨白,侧身靠在扶手上,似乎失去了意识。他容貌与傅行州很是相像,只是唇边蓄着一圈胡子,显得更加沉稳安定。阎止顺着轮椅的扶手向下看去,却见傅行川在毯子外耷拉着的一只手上,累累的全是伤口。此一处便如此,毯子之下的还不知有多么触目惊心。傅行州胸中似是炸开了一团火,提枪疾步冲上前去。阎止却见眼前一花,兵刃相碰发出铛的一声巨响,金色长枪被当空拦住,一柄大锤与他角力起来。持锤这人身材高大壮硕,比众人都高出一多个头去。他皮肤微黑,绿色的眼睛狡黠地闪着,居高临下地压迫着眼前的对手。这人名叫阿图努,是羯人中有名的大将,以性格凶猛著称。据说他当日入伍时,一连杀死了五个对手,破格得了队长的职位。“阿图努”在羯人语中本是勇士的意思,这个诨名传着传着,人们连他的本名都忘了。阿图努板着一张木脸,大锤施力,再向下压了压。傅行州双手架着枪,手里不由得微晃。他心中暗想,论起力道来自己恐怕不是对手,须要不与他相抗才好。他一松右手,手中金枪划出个圆弧,在半空中借力一撤,顺势后退了半步,怒声喝道:“退!”阿图努原本压着十足的力道,被他一拆登时松了劲儿,身子不由得向前趔趄了一下。傅行州哪肯放过这样的机会,手下金枪箭头飞转,直刺在阿图努的手臂上,立时挑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阿图努怒吼一声,挥锤便抡,回声地动山摇。傅行州毫不畏惧,手中金枪舞得几乎看不清,只听铮铮相碰之声,让人惊心动魄。阎止则看向眼前的珈乌,冷冷道:“西北军已经围了营地,你们跑不了的。我要是你,我就老老实实地把傅行川放了。”珈乌闻言大笑起来,却道:“你和你父亲长得真像。”他说完似是不够一样,又补道:“脾气也像,你们父子俩简直是一模一样。”“认错人了。”阎止面色冷然,提刀上前,直奔傅行川而去。珈乌抽刀一架,力气竟丝毫不输他。珈乌的软剑迅速绕上他的长刀,将阎止缠着动弹不得。珈乌闲闲道:“漓王殿下初定边界时,我曾经跟随我父王,遥遥见过他的风姿。漓王气势风度,远不是你们那个皇帝能比的,我父王至今还很敬佩他。但你想想,漓王辞世不过二十年,边界就成了这幅样子,我是不是得谢谢你们皇帝?”阎止斜眼看着他:“阁下大老远跑来挑拨离间,真是闲的没事做了。”他说罢抽刃而走,转身向着傅行川身边的士兵突袭而去。珈乌却比他还快,一柄软剑如影如魅,说话间便又与他过了数个回合。“我把他给你也没用。”珈乌道,“他不是受伤,我给他下了毒。”缠斗阎止闻言手中一顿,两刃兵器十字相对,从雪亮的刀锋间能看到彼此的眼睛。“什么毒?”阎止厉声道,“把解药拿出来。”“小殿下,别想着威胁我。”珈乌啧啧一笑:“你有没有想过,漓王为什么不到四十岁就病逝了?他除却是中了我的毒,你们皇帝没干些好事?”阎止闻言,心中猛地一沉。他奋力压下珈乌的软剑,挥刀划向他的咽喉。珈乌向后倾出了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手下软剑在胸前弹开。阎止却刀锋凛冽,欺身直砍,一刀将他头上玉冠击得散开了。“好俊的功夫。”珈乌抬眼,绿幽幽的眸子盯了阎止一眼。说罢,他撤身去够傅行川轮椅的扶手,要拿它挡在身前。可还没等珈乌碰上去,只听洼地周围骤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埋伏在山头的弓箭手惊叫一声便没了影子,山头上迅速燃起明亮的火光。杜靖达纵马领在中间,居高临下地望着主帐。他身边的士兵举着火把,如流星一般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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