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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行州道:“军中严防死守,他接触不到任何人,进来了能做什么?”“这就难说了。”阎止给两人斟上茶,“战报折子已经送上去。羯人与朝廷对峙数十年,第一次抓了个人进来,还是个皇子,不知道京城要如何裁决。但是你想,像珈乌这样的人到了京城,怎么会善罢甘休呢。”傅行州正想着,却听身后下人来报,说阎都尉来了。他不由回过头去,只见一角灰色的衣袍绕过屏风,走进屋来。傅行川抬头看见来人,便招手免了他的礼:“阎都尉,过来坐吧。”数日之前,傅行川刚刚恢复不久,便提出要见阎止。傅行州心下意外,便多问了一句:“行是行,但是你怎么想起来见他了?”“阎都尉三番两次地相助傅家,我见他一面是应该的。”傅行川将药碗放在一边,神色里少见地带着点揶揄之意,“再说了,你长这么大从没给人请过赏,我倒是挺意外的。”傅行州闻言犹豫起来,却劝道:“大哥,阎止聪明机敏,但他毕竟久不在朝中,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他要是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你找我生气就是了,别跟他为难。”傅行川不禁被他气笑了,一巴掌打在他手臂上:“你这小子,你是什么心思我看不出来?还把你大哥当成恶人了。”“怎么能够,大哥当然不是。”傅行州笑眯眯地躲开,“都怪我,我这不是白多一句嘴么。”两人说了几句。傅行川又道:“长韫,你之前信里提起衡国公府,说有事要问我。是和阎都尉有关吗?”“嗯。”傅行州点头,“我初见阎止是在梅州,他拿着衡国公的玉簪,要抓曾纯如。国公府被查抄之后,传言世子就是被发往梅州禹州一带。我想,他如果不是国公府的世子,怎么有拿着这枚玉簪呢?”傅行川道:“那阎止自己怎么说?”傅行州苦笑:“我问过他,他每次都避重就轻,不回答我。”傅行川不说话了,他的手指在碗的边沿无意识地滑动几下,却道:“你知道,衡国公府为什么会获罪吗?”关于衡国公的传言向来很模糊,一种说法是他狂妄自大,阳奉阴违,皇上屡次忍让无济于事,不得不清肃朝堂。而另一种流传更广的说法,则是说他对皇上心有不满,在政务军务上每每与皇上意见相悖,甚至于当面顶撞不留情面,最终招致灾祸。但仔细想想,无论是哪种说法都没有具体的罪证,冠冕堂皇,空泛的很。可就是这样语焉不详的一道圣旨,却名正言顺地实施了下去,将一座功勋彪炳的国公府彻底击垮了。“大哥知道是为什么?”傅行州问。“我也是听父亲与马诘大人闲谈时说的,未必当真。”傅行川道,“马大人说,衡国公府曾联合先废太子谋逆,这才获罪的。”“先废太子?”傅行州微感诧异,“是那位……如今皇上的大哥?”傅行川点点头。“可如今皇上登基,不正是衡国公与漓王联合击垮了先废太子,双方已是世仇,”傅行州道,“于情于理,衡国公定然不会与先废太子有任何交集。”“这就不知道了。”傅行川叹了口气,“国公府之事颇多顾及,阎都尉如果真是世子,不愿再提也在情理之中。”傅行州目光微垂,却道:“那也无妨,我总能让他愿意和我说实话的。”傅行川一笑,又道:“既如此,如果他不是呢?”“那也不要紧,我只当没见过那对玉簪。”傅行州道,“大哥,阎止聪颖,又有胆识,可比我强上百倍。他人好,你见一见便会喜欢他。”果然不出傅行州所料,两人见了面便聊得投机。阎止进退得当,言语周全,而最主要的,是他能陪着傅行川下棋。傅行川向来爱棋,在军中难得遇上对手,一时竟如初学般技痒。傅行州见此,便常带着阎止过来。阎止学识丰富,言辞谦和,从京中政事到边塞军中无所不论。一来二去之间,傅行川当真也欣赏他。若有事来报,傅行川十有八九会同他谈上两句。此时,阎止从屏风后走进门来,依言在下首落了座。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到桌上:“马诘传来的消息,羯人见他们二殿下被捕,要和谈了。圣旨这一两日便会下来,他要我们早做准备。”傅行州拆了信往下看,又听阎止继续道:“皇上盛怒于羯人出尔反尔,拒绝了珈乌进京的请求,只允许暂扣在北关内。同时又命我们即刻回京,要商议和谈的事。”他说着,傅行州也飞快地看完了。他把信递给傅行川,冷笑道:“我们现在占着优势,又有一个珈乌拿在手里,羯人根本轮不上和咱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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