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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理是如此。”阎止道,“可是国库缺钱,和谈是个拿钱的好机会。太子和瞻平侯鼓动此事,原本就是奔着从中捞钱去的。但事实摆在那儿,皇上知道也说不出什么。”他这话只说了一半,未尽之意在场两人却都已明白。羯人上供是虚,以此拖延才是实。朝廷饮鸩止渴,只顾得眼前之利,他们西北防线便被白白地消耗牺牲了。长此以往,任凭西北边陲再怎么坚固,也会在双方的交易中被磨损殆尽。傅行州没说话,心下早想到了这一层。但这事是多年痼疾,说了只会陡增烦恼。他心下沉一沉,便转身向傅行川。“大哥,”他问,“珈乌如果留在北关,咱们都去京城了,还管得住吗?”傅行川所思更甚,但他越是思虑重重,便越会一言不发。他听傅行州问了,才回过神道:“把他关在帅府里,今天晚些就挪进来。我们离京后着人多加看管,不允许任何人接触探视,等着我们回来再说。”“是。”傅行州应下。灯辉阎止两人从傅行川那里出门时,天色已近黄昏。此时暴雨初停,晚风潇潇拂面,城中自是凉爽宜人。一道紫金色的晚霞挂在天边,忽红忽橙,变化瑰丽多端。阎止在门外停住脚步,望向天际:“边境天高云阔,景色当真是壮美。”傅行州面对着晚霞如火,天际相接心阔舒畅,只觉得方才的逼仄之气一扫而空,他把马缰递到阎止手里,翻身跨上旁边的另一匹马。“边塞美景远不止于此,”傅行州朗声笑道,“此时正好,世子殿下,要不要与我同来?”阎止一笑,提缰翻上,双手用力一勒。只听鸣声长嘶,两人一黑一灰,纵马出城去了。不多时,两人在渡口系了马,又换上一艇小舟,顺江漂流而下。阎止从船舱中走出来,举目向四周望去。江水两岸风光秀美,此时天色黄昏,万物都像镀着一层浅金。两岸遍生奇山怪石,松木嶙峋,陡陡地从岩壁中凸出来,险峻骇人。江水湍急激越,船下白浪翻腾环绕,水声绵绵不绝。这一艘小舟如同飞箭,在江中倏忽穿行。“这是什么地方?”阎止回头问道。傅行州坐在甲板上,一条腿屈着,另一条腿长长地舒展开,搭在一旁的船舷上。他望着阎止笑道:“跟着我走就是了,我总不舍得把你卖了。”江风阵阵,阎止并未听得真着。他站在船头,只觉得雨后江风清凉爽快,风吹面颊而过,吹起长袖振翩,大有一苇渡江,羽化登仙的意境。垂目细看江中,便见江水青碧,清澈无垢,水草从船下淙淙而过,似是于空中飞掠过一般。他走回傅行州身边坐下,咂了一口舱中备下的冰梅酒,闲闲道:“多亏了傅小将军带路,想不到北关竟有这样的好地方。”船身顺水而下,不必划桨。阎止便安闲地靠在船舱边,见夕阳缓缓而落。他忽得被傅行州碰了一下臂膀,示意前方道:“你看。”阎止仰头望去,只见一白衣客从两人船头切过,回头似是看见了两人,呼啸一声便远去了。白衣客扁舟如飞,转眼便逝。阎止尤为惊异,向傅行州道:“这人是谁?世上竟有这样的高人吗?”傅行州笑了笑,站起身道:“咱们世子这样好奇,看看去!”说罢,他拿过竹篙向江中撑了几下。小舟本是顺水,借此一力又摆尾加速,绕过岩壁,急追而下。阎止盘腿坐在船头,遥遥地又见着了那白衣客。只见那白衣人倏忽几下荡到江中心,周围忽然冒出几人,手中或持长刀,或擎宝剑,将那白衣人围堵在正中。那白衣人丝毫不落下风,身形潇洒,荡舟江中如有仙人之姿。江中金鸣交戈之声不断,在山水间漂游回荡,极有气势。白衣人忽得喝一声“着!”,气传千里,回声阵阵,竟如同近在眼前一样。此处江面碧绿,夕阳最后的一丝微光从岩石缝隙间落下来,在水面上荡起金色的涟漪。江中人一白几红,身形飘忽,映衬着这点点日光,如在仙境一般,煞是好看。阎止只见那几名红衣人出招狠辣,一齐几式杀招逼向正中的白衣客。那白衣人乒乒乓乓大开大合,纵身回退,却堪堪要被最前面那人的剑刃逼的掉下船去。两人所在的小舟越划越近。阎止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心,见此几乎要喊一声小心。他话未出口,却被傅行州按了一下肩膀。“回头看看。”傅行州轻声道。阎止疑惑地回过头去,却见江中星星落落地停着数十艘小舟,远处岸上也围满了人,远远地看不清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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