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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绰脚下一顿,还是没忍住眼中露出期待之色:“可是他生下来的时候瞳孔很淡……”

“小孩子长着长着,瞳色会变的。”

“当真?”

冯濂之确认什么似的:“皇长子一看,就是陛下和皇后的孩子。”

明绰看起来又要落泪了,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掩饰她下唇的剧颤。冯濂之很体贴地垂了眼,姿态恭敬,假装根本没看到皇后的失态。明绰平复下心绪,又问:“那晔儿知道我才是他娘吗?”

“知道。”冯濂之答得毫不犹豫,“皇贵妃不敢僭越,皇长子知道自己是皇后所出,是陛下唯一的嫡子。”

“那他……”明绰几乎不敢问,“他想我吗?他会问起我吗?”

冯濂之不答了,明绰愣了一下,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太过了,冯濂之怎么会知道呢?他又不是日日照顾皇长子的人。

这几年,秋桑的信倒是多了,因为晔儿大了,有更多的事情可以记了。晔儿到两岁都不会说话,当时好多人都以为皇长子要么脑子是坏的,要么耳朵有问题。秋桑一直不敢说实话,后来明绰从别人那里知道了,急得都已经准备抛下一切回长安,秋桑的信又来了,说晔儿突然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把汉话和乌兰语都说得很顺。方千绪说,想来是因为保母和秋桑都是汉女,但泰赤哈氏又是西海人,自小跟晔儿两种语言混着说,把他给说糊涂了。

从那以后,皇长子的早慧就传遍了长安和洛阳。他虽还未开蒙识字,但记忆极佳,过耳不忘,漫长的经文听一遍就能一字不差地复述。且性格沉静,几乎不像个孩子,明绰不止一次听到从长安出公差回来的大臣跟她说,皇长子“庄重慎行,少而言中”,已经有个明君的苗子样在了……林林总总,听了不知道多少。

明绰想尽了一切办法,让晔儿知道母后没有忘记他。几乎每隔一个月她都会送大量的东西回长安给孩子,她能想到的,晔儿用得上的用不上的,各地贡上来的新奇玩意儿……秋桑也常常写信回复,说皇长子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

唯独没有人告诉她,她的儿子想不想她,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有些时候痛苦得身上都在发疼,像一块好不了的旧伤,一到阴雨天就发作。

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过,什么都不管了,亲自回长安接晔儿。但是方千绪总是警告她,回去了就一定会被绊住。有人会想尽办法制止她再回到洛阳,如果实在制止不了皇后,至少也会扣住皇长子——这不已经每个月都在上书要求陛下和皇后回长安立太子了吗?

明绰有的时候觉得,长安关着一头巨兽。她以自己的儿子为饵,才引得这头巨兽乖乖进了牢笼。然后她断了水,断了食,要用时间来杀死这头她无法正面与之相搏的巨兽。现在这头巨兽就快死了,它在发出绝望的哀嚎,试图用她的儿子诱她回去。

可是濒死的巨兽才是最危险的。

冯濂之见她神色凄然,到底还是温声安慰了一句:“母子亲情是天性,哪会不想呢?”

明绰感觉到他的善意,转头朝他笑了笑:“本宫托冯大人一件事。”

“听凭皇后吩咐。”

“皇长子也该开蒙识字了,冯大人回长安以后,就兼领太傅一职,去教他读书吧。”

冯濂之明显愣了一下。太傅素有“帝师”之号,尤其皇长子被立为太子只是时间问题,那么太子太傅就兼有辅政大臣的职责。这种职位通常是权臣宗亲兼领,不是他一个奴隶出身的人能够担任的。他连忙跪了下来:“皇后抬爱,臣不敢!若皇后放心,臣可领文学博士一职,为皇长子开蒙,但太傅一职,臣实在不能受领!”

“你不敢,步察巴合可就上了。”

冯濂之顿了顿,不由露出了一个苦笑:“皇后既知道,那臣就算胆大包天领了太傅一职,在长安也做不长久。”

这倒也是实情。明绰叹了口气,伸手到他肘下:“起来吧。那你就先做文学博士,其余的我再想办法。晔儿交到你手上,我才放心。”

冯濂之谢了恩,站起了身。明绰抬起眼,正看见花园小径的尽头有宫人引着朝臣模样的人走近,不多时,便露出方千绪的脸。

“哦,冯大人又来洛阳了。”方千绪老远就看见了冯濂之,给皇后行完礼就马上招呼他。他知道冯濂之也是皇后的人,故而态度相当亲热。但冯濂之很规矩,尚书台左仆射位同副相,掌的是实务,方千绪如今是洛阳第一人,他便低头行礼,十分恭敬地和朝中所有人一样唤他:“左公。”

他一眼看见了方千绪手中所持黄封军报,封皮上以朱笔写了“急奏”二字,立刻识相地要退避,但是明绰示意他不必走,让方千绪直说。

方千绪双手呈上了军报,封皮已经打开过,显然尚书台看过了。明绰抽出来,飞快地扫过这段时间的各场战役胜负通告。

“前线回报,”方千绪直接给她讲了最重要的那条消息,“贺儿库莫乞半月前遇慕怛骑兵于夷塞,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明绰猛地抬起了头:“他死了?!”

“没有。”方千绪摇了摇头,“他被慕怛人生擒了。”

第99章

当年在平城与谢维见过一面之后,乌兰徵留了一支三万人的队伍在后方,得知袁增果然班师之后,便命大将拓莫阙绕过幽州,去收回了辽东。

乌兰徵这一次领兵进漠北,就是得到了拓莫阙的确切消息,拔拔兀舒骨活下来了。他竟然平安地穿过了慕怛人的地盘,残部聚集到了图们江一带的扶余,离辽东已经非常近了。

扶余本是一个小国,和辽东隔着白头山和辽河相望,互不相犯。扶余国这一代是女王当家,看上了拔拔兀舒骨,嫁给他了。然后辽东就没了安宁,拔拔兀舒骨旧恨难消,总是伺机来犯。

乌兰徵准备去灭扶余国,提前了大半年就派人进漠北,跟慕怛人耐心周旋,礼物那是一车一车地送,意思是大燕就借个道,没有别的想法,而且大燕跟贺阆也打过架,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慕怛部的首领是礼也收了,酒也喝了,答应得好好的。结果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居然把贺儿库莫乞给抓走了。

原来人家根本就不信乌兰徵。他打完了扶余,肯定是要把慕怛人一起收拾了,才方便走这条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慕怛人不会讲,但这个道理,人家是懂的。

实际上乌兰徵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撕破脸。他可以算计人家,但是被人家反过来算计了,乌兰徵就怒了。

现在他不只是要打扶余国,他还要把慕怛人连窝端了。

漠北太远,洛阳每收到一封战报,都要延迟至少一个月。整个兴和十一年,明绰就是等战报。难得长安那边也不捣乱了,都紧张得不行。

乌兰亲族七大姓中,并不包括乙满。就连他养父齐木格当年也没有多么显贵的出身,更别说他这么个因赤发被视为妖邪遗弃的孤儿。虽然现在西海权贵们拧成了一股绳对抗皇后,但内部还是看不上乙满这赤发儿。贺儿库莫乞骁勇善战,出身名门,还跟陛下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他才是长安的权贵们最认可的那个独苗苗、心尖尖。

现在贺儿库莫乞落在了慕怛人手里,生死未卜,西海权贵们都吓得魂不附体。贺儿薄每隔半个月就要来上书哭他孙子,觉得是皇后阻隔了通信,不让他知道漠北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直到兴和十二年,明绰才终于等来了捷报。乌兰徵攻下了慕怛人的王庭,将那反复无常的部落王枭首。部落中所有十岁以上的男子全部被杀,老弱妇孺则被放逐至贺阆国的地界,让他们自生自灭。

又隔了快两个月,明绰才明白了他为什么会下手这么狠。

贺儿库莫乞被送了回来。他还活着,但是让慕怛人刺瞎了双目,砍去了双脚。听说乌兰徵找到他的时候,他被慕怛人用铁链拴着,像牲口一样睡在圈棚中,几乎已经看不出是个人形。乌兰徵下令把他送回洛阳,明绰亲自去看了他,但他态度极其恶劣,对皇后连表面功夫亦不肯再做,更不愿留在洛阳,明绰只好安排人将他送回长安。

据说见到孙儿时,贺儿薄哭得昏死过去两次。乌兰徵为抚慰贺儿氏,给贺儿薄祖孙加官进爵,连贺儿冲也安排了一个在长安的官职,可谓恩宠盛极——但什么都没能阻止,羽林军最后落进了石简手中。

毕竟,失去了眼睛和双脚的贺儿库莫乞再也没有办法统领羽林军了。

兴和十三年,乌兰徵终于如愿灭了扶余国,杀拔拔兀舒骨,彻底确立了大燕自西海而始,至辽东而终的雄伟版图。乌兰徵班师,正式下诏,分设两都。四方使臣皆入洛阳朝贺,大雍也派来了臣,愿与大燕永为兄弟之国,就连曾经屡次来犯的贺阆王都送来了自己的子侄,说是来洛阳“受教”。

一切如繁花着锦,烈火烹油时,陛下亲自下旨,连着皇后不知道第几次的殷切催促,召皇长子进洛阳,长安却传来了皇贵妃溘然长逝的消息。

没有人说得清楚泰赤哈氏是怎么死的。她病了这么几年,油尽灯枯了也是寻常。皇长子已经六岁了,能书会写,亲自上了一封书给父皇,说他想在长安再留一年,好在泰赤哈氏灵前尽孝心。

明绰就在此时才接到了冯濂之的密报,说其实从皇贵妃“病”了开始,太后就暗中将皇贵妃监禁,将皇长子带回了自己的长霄殿日夜照顾。皇后派在皇长子身边的女使也受太后监视,不得将此事泄露半分。他这个文学博士只能在白日里上课时才见得到皇长子,也被瞒得滴水不漏。还是因为皇长子与云屏公主说话间没留意,才让冯濂之听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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