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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手拿着油纸伞姗姗来迟。
迎面两道身影立在廊下,她看着那位正得宠的娘娘轻蹙起眉,一脸受不得冷风的柔弱模样,宫女加快送伞的步子。
再一抬眸,视线却被一道高大身影隔绝,是太子殿下背过身替那位娘娘挡住了风。
周遭静谧,风穿过回廊发出的细微声响,宫女再看不清那位娘娘,只看见被风吹拂散开的女子裙摆。
她低下头加快步子,主子还等着她送伞呢。
离得近了,宫女掀开眼,被殿下挡在身后的娇小身影神色迷茫,宫女敏锐地发现这位娘娘似是哭过,但没有泪,只是眼尾红红的,看越发柔弱。
听闻这位娘娘是病了,宫女撑开伞,正要上前唤人,眼前那道娇小身影忽然绕过男人直接朝她跑来。
“殿下,伞,伞来了。”
江听晚快步跑进宫女的伞下,冷风拂过,坠了冰一样冷极了。她忙挽住宫女往雪中走,一只手擦了擦脸。
男人指腹摩挲过的地方仍然泛凉,江听晚又用力揉了揉眼,很快蹙起眉来。就是道歉,有必要亲手替她擦泪吗……还是这又是什么试探?
江听晚眼皮一跳,挽住宫女的手走得更快了些。
*
殿内。
景渊帝翻看了眼竹册,神色变得惊慌失措:“这,这张太医这是何意思?”
内侍低声解释:“是张太医将郑先生的孤本豢写下来了,说是……”内侍神色闪躲明显是不敢往下说了,硬着头皮道:“说那病是因为有歹人给皇上下了药。”
哗啦一声——景渊帝双手一僵,手中的竹册直接摔落至地。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怪不得他这病罕见到太医府的几位皆拿不出准信,原是有人给他下了毒!
而那歹人竟能将药下得神不知鬼不觉,若非张太医医术如神,怕是就要让那歹人得逞了。
景渊帝一时惧怕,手压在心口的位置,越想越觉得恐惧。
这宫里,是谁还包藏了如此大的祸心?
这时一只手缓缓捡起掉落于地的竹册,谢斐起身,不疾不徐地卷起竹册交给身旁内侍。
“父皇。”
谢斐看向景渊帝:“张太医收到那一册孤本后,说上面刚好记载了一种毒,同父皇所患的恶疾相似,毒不知不觉麻痹人的筋骨,起先只是昏睡,直到再也醒不来。”
景渊帝瞪大双眸。
他的确昏睡了整整一月,是谁想害他?
方才的欣喜不复存在,现下景渊帝满心焦急,只想知道下药之人到底是谁,又是如何下得药。
景渊帝双手一挥,拾起一边的瓷枕往前一扔:“看来朕仰了一群废人,这么多人,竟无一人察觉到吗!?”
他病才刚好了些,情绪不易激动,说完这话仿佛耗尽了全部心力,很快趴下猛得咳嗽起来,枯瘦身形颤颤巍巍,像个狼狈的老者。
谢斐静立在床前看着他,好一会儿后,他抬步上前。内侍见状赶忙递过一块手帕,谢斐接过,转交给景渊帝,安慰:“父皇莫要动气,儿臣已在查了。”
景渊帝这才觉得好受了,抬了抬眼,双手握住眼前人的手腕,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般:“清辞可是查出什么了?”
谢斐视线下移落在那双浮肿的手上,慢慢露出一个微笑:“父皇想想,若是父皇病逝,获利最大的是谁?”
若无意外,该是太子名正言顺的上位。
景渊帝怔怔地看着太子,双手忽然一松。
谢斐手腕微动,轻拂去腕上的一双手,他又道:“儿臣还未回洛阳,便听闻父皇染了恶疾,只是儿臣碍于禁足令,才一直在东宫呆到父皇清醒才前去探望。”
景渊帝感觉自己好像能想出什么了,只是半响过后他皱起眉,还是想不明白。
谢斐轻挑了挑眉,提醒:“儿臣听闻,不只是禁足,父皇曾写过废太子的遗诏。”
“朕……”
“但儿臣知道,父皇定没有起过这个心思,只是儿臣那时远在浔阳,忧父皇听信了什么。”
景渊帝眉头紧紧皱着,长子的一番话无疑将他拉入回忆。他素来不喜思考这些个麻烦事,可祸到临头,到还真让他想出点什么。
他这病是在太子还未回洛阳前就染上了,太子温孝,又远在浔阳,就算真要做什么也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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