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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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陈老娘连服了三日刘然然开的汤药，咳嗽明显减轻，虽未痊愈，但那骇人的红疹已大部分消退，只留下些淡褐色的印记，瘙痒止住，夜里也能安睡了。关节疼痛和目糊的症状也有所缓解。陈老蔫来送还药罐时，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对着刘然然千恩万谢，直说差点被那济生堂的“神散”害了老娘性命。

此事在屯里悄悄传开，众人对镇上来路的药物更多了几分警惕，对刘然然的医术也越信服。但刘然然心头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陈老娘的病好转，证明了她的判断无误，却也意味着，若济生堂真存了歹心，一次不成，必有后手。

她将王猎户、李家老大、孙老四，以及屯里另外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请到祠堂，连同赵氏一起，关起门来商议。

“各位叔伯兄弟，”刘然然神色郑重，“济生堂之事，恐怕不会轻易了结。陈老娘病况好转，是幸事，但也打草惊蛇。我们需得提前想好应对之策，防患于未然。”

王猎户性子急，立刻道：“刘医官，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来害人！”

李家老大比较持重，沉吟道：“是要好生防备。只是咱们一没钱财，二没权势，硬碰硬肯定吃亏。”

刘然然点点头：“李大哥说得是。正面对抗非良策。我们要做的，是扎紧自家的篱笆，让他们无处下口。”她顿了顿，环视众人，缓缓说出思虑已久的打算。

“第一，严把药材关。往后不仅收药要仔细查验，所有从医馆出去的药材、药丸，也需有明确的标记和记录。孙四哥，这事还得劳烦你多费心，带着几位嫂子，将咱们炮制好的药材，都用特定的桑皮纸分包，盖上咱们自己刻的‘靠山’二字小印。”这是为了万一有人在外面的药材上做文章，栽赃到医馆头上，他们能有迹可循，自证清白。

孙老四立刻应承下来：“成！我今晚就找块好木头刻印子！”

“第二，规范行医记录。”刘然然看向赵氏，“大牛媳妇，从今日起，所有来诊病的，无论大小病症，都需在专门的册子上登记姓名、病症、用药、复诊情况。一式两份，一份我们留存，一份可由病家按手印后带走。若遇重症或用药特殊的，还需请屯里两位长者作为见证，一并签字画押。”这是为了留下完整的诊疗证据链，防止有人污蔑她用药不当，治坏了人。

两位被点名的老人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应当的，应当的！这是正经规矩！”

“第三，组建巡护队。”刘然然目光转向王猎户和李家老大，“烦请王大哥、李大哥牵头，挑选十来个身强力壮、信得过的青壮，分成两班，白日里照常劳作，早晚则在屯子周边，尤其是进山的路口和祠堂附近巡视，不必张扬，暗中留意即可。若现可疑之人，还是那句话，莫要冲突，记下特征，回来报信。”这是为了加强警戒，防范对方直接对屯子或医馆进行破坏。

王猎户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正好最近地里活不算太忙，巡护的事耽误不了！”

“第四，拓宽药材来源，精进制药手艺。”刘然然最后道，语气带着一丝决然，“我们不能只守着眼前这点药材和方子。王大哥、李大哥，你们进山时，除了日常采集，还请多留意是否有成片的、可移栽的常用药材，若能移些回来，在祠堂后开辟一片药园，自是最好。我也会尽快将另外几种常用的成药试制出来。”提升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的应对之道。

众人见她思虑周详，条理清晰，既有防备之策，又有进取之心，心中那点因济生堂而来的不安顿时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团结一致、共度难关的决心。

“刘医官放心，咱们靠山屯的人不是泥捏的！”

“对！大家齐心协力，就不信他们能翻了天去！”

“我们都听刘医官安排！”

商议既定，众人便分头行动起来，悄无声息，却又高效迅。

孙老四果然连夜刻好了几个木质小印章，“靠山”二字虽略显朴拙，却带着一股韧劲。翌日，所有从医馆包出去的药包角落，都多了这么一个红色的小印记。赵氏也开始严格按照要求登记病患信息，一开始还有些生疏，但在刘然然的指点下，很快便做得有模有样。

王猎户和李家老大挑选了十二个精干可靠的青壮，大多是当初一起修缮祠堂的出力的汉子，分成日夜两班，由他们二人各自带领一队，开始了不定时的巡护。他们并不张扬，只是扛着锄头柴刀，如同日常劳作般在屯子周边走动，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大人们凝重的气氛，玩耍时不再跑远，采药也更加认真。大丫甚至领着几个孩子，将刘然然平日教的几种草药的形状、功效编成了顺口溜，一边干活一边念叨，记得越牢固。

刘然然则一头扎进了新成药的试制中。她先着手的是“活血止痛膏”。将王猎户他们新采回来的红花、桃仁、接骨木、透骨草等药材仔细清洗、晾晒，然后与之前备好的香油浸泡的草药油一同放入大陶罐中，文火慢熬。火候的掌控至关重要，需使药力充分融入油中，又不能煎焦。她守在灶前，不时用长竹筷轻轻搅动，浓郁的药香混合着油香弥漫开来，飘出祠堂，引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深吸几口。

熬好的药油需过滤掉药渣，再加入蜂蜡融化，搅拌均匀，待其稍凉，趁未完全凝固时，倒入准备好的小陶罐或抹在干净的厚布上，便是成品的膏贴。刘然然第一批只做了二十罐（贴），她先取了一些，在自己手臂上试了试，感觉温和，并无刺激，才稍稍放心。

紧接着，她又开始筹备“清热解毒散”。金银花、连翘、蒲公英、地丁、赤芍、丹皮……这些药材相对易得，关键是研磨要极其细腻，混合要绝对均匀。她带着赵氏和孙四媳妇，在药房里一忙就是大半天，石碾滚动的声音沙沙作响，几种药材的清香苦涩之气交融，闻之便觉醒神。

靠山屯仿佛一个悄然运转起来的精密器械，每一个齿轮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尽职尽责。外松内紧，一种无形的凝聚力在屯子上空汇聚。

刘然然站在祠堂门口，看着远处山路上巡护队员隐约的身影，听着药房里传来的碾药声，嗅着空气中混合的药香，心中稍定。篱墙已初步筑起，接下来，便是静观其变，以及……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她相信，只要屯心齐，便无惧任何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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