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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那位是度先生。”
萨满小声提醒蔚秀,“他是蔚先生的朋友,冒险队的恩人,曾资助冒险队一笔巨额资金,为他们找到新大陆提供了充足的资金条件。”
“蔚先生过世后,也是度先生帮助我们整理遗产,制作清单。”
“你好。”蔚秀对他点点头,她想着加快掠过所有人,早早结束葬礼,在天黑前回家。
度玉京却主动向她伸出一只手。他神色温和谦逊,方才那股似有似无的视线好像不是来自他。
蔚秀不好推辞,她把揣兜里的手又拿出来,握上他的手。
度玉京垂眸,蔚秀今天出门急,没有戴手套。她的手不大,五指纤细,因为长时间揣在兜里而非常暖和。
他摘了手套,扣紧蔚秀莹白的手指,她的手被冻得有点冷。
度玉京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恶魔。
这个仆人做得不够尽善尽美。
蔚秀的眼神欲言又止。
他捏得过于紧了,她抽不出来。
好在度玉京很快就松开手,改为双手交叠,食指和拇指摸索着玫瑰花的茎秆。
人来齐,萨满将手里的骨灰罐放入墓穴。
亡者的亲朋好友将花掷入墓穴,度玉京手中那束花也随之丢进坟墓,花瓣零落。
殡葬人员翻土,红色的土洒进墓穴,掩盖住花瓣和骨灰罐。
有人垂泪,有人叹息,也有人自始至终和朋友调笑。
蔚秀对堂叔没有任何留念之情,她做不出太伤心的表情,只能垂下头,任由散落的碎遮住表情。
殡葬人员压实泥土。萨满拍拍手掌,人群朝她聚拢,围成大圆。
她拢起双手,歌声飘出墓园。
萨满口中哼唱着,解下腰间面具,戴上。
萨满今天全副武装,头戴神冠,腰系神裙,对襟长裙间挂着神鼓。
周围人散开,蔚秀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她随之后退一步。
人群中央的萨满戴了驱邪面具后,不再像是畏畏缩缩的小老太。她浑身散着神性光辉,双手敲鼓,鼓声如雷;赤脚踩在积雪上,身体舞动之间腰铃撞击。
萨满舞不成舞,歌不成调。她弓着身体,脖颈前倾,模拟老鼠叫声,或是双手上举,像是飞行的野鸡。
在雪淞镇,老鼠和野鸡曾是农业的天敌,被本地人列为三大害之二。
“还有一害是什么?”蔚秀往缪尔靠近,悄悄问。
“我。”
恶魔是神话中的公敌。
“……”
啊,冒犯了。
萨满被视为神明和人的连接点、中介,她模拟出各种动作后,僵直的身体疯狂抖动,召唤神明上身。
蔚秀真担心神明附身完成后,第一时间跑过来打缪尔。
她现在就跑,来得及吗?
算上她和缪尔,在场的每个人信仰各异。兰道太太闭上眼,双手合十,口中呐呐自语。
度玉京面色温和,没多余的表情,余光偶尔看向蔚秀。黑色面纱遮住了她部分额头,脸颊的小缕头撩人心痒。
有年轻的小伙漠视萨满,和周围人交头接耳。
人群中响起碎碎细语。
怪物们之间的信仰也有分歧。
萨满不在乎人群之间的骚动,她舞动的动作变快,掀裙下腰,反手撑地。
多出来的两只手极力向上伸,手腕搭着手腕,随风舞动。
等等,多出来的两只手哪来的?
蔚秀见萨满身体后仰,背部隆成山峰一样的怪状肉块,双腿奇形怪状地缠绕在一起,模拟蛇尾。
层层叠叠的神服之下藏着蠕动的手臂。它们钻出衣服,在空中挥动,像是千手观音。
又如千足蜈蚣,多只手臂撑地,极对准蔚秀的方向狂奔。
“啊,”蔚秀下意识后退,在惊吓中出一声短促的颤音,撞到了站在身后的度玉京。
“小心。”后者绅士地扶了蔚秀一下,拉着她后退,以免她撞到萨满。
蔚秀在惊慌之中存了份感激。
度先生看起来是位好人。
其他宾客停下手上的事情,所有视线都聚焦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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