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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尔都准备好了带着她跑。
‘咔嚓’声打破寂静。
萨满的脑袋扭转一百八十度,她的身体后仰,脑袋却是正向,沉冷目光透过面具上黑长的缝隙,射向蔚秀。
面具下不是萨满苍老浑浊的眼睛,它们很年轻,是一双金色的竖瞳。
萨满摊开手,每张手心睁开一只只眼睛。
神明的眼眸没有慈爱,只有金色凝结成无尽的幽冷,万物静如止水。
蔚秀手腕上的恶魔尾巴缠得更紧。缪尔无声询问她,走不走?
厄洛斯说过的话和在警局的经历回环往复地浮现在眼前,蔚秀抚过腕上的尾巴尖,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和被神明上身的萨满对视少许时间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装着傻,学着其他青年的话语,对缪尔轻松调笑:“原来我们的萨满是杂技演员。”
萨满,或者是她体内的神明缓缓转过头颅,仪式继续。
神鼓敲击,鼓点声声长,声声短,鼓点仿佛敲打在蔚秀胸腔内。
不信没事,只要不被现是异类就好了。
她的san值要掉光了。
蔚秀有预感,假使她被恐惧侵扰,san值掉光,一定会被雪淞镇所有怪物分食,缪尔也拦不住。
鼓声渐消,神明附身消失,约茜兰道跑向墓园中央,张开双臂,试图接住神明的赐福。
萨满则如同被抽空的皮球,四肢抽搐,瘫软着倒地。
在场没有人上前扶起她。差不多过了一分钟,她又撑着地,疲惫地站起来。
神明赐福结束了。
之后,萨满要进行葬礼最后一场祭祀,即唤醒亡者意志,借助她的肉.体,让亡者向生人交代未完成的遗愿。
萨满摘了面具,瞳孔泛白。
被神明附身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神力,她撑着拐杖,虚弱地走到蔚秀面前。
她们中间相隔几十厘米。
萨满眼眸中的大片眼白消散,露出东方人的琥珀色瞳孔。
蔚秀早就不记得堂叔长什么样了。
律师有给她堂叔的老照片。那些照片拍在十几年前,画质模糊,他长得和蔚秀的父亲有几分相似,但不多。
作为东方人,蔚家人都一样,有黑色或琥珀色的瞳孔。
“你——”
萨满脖颈前倾,她的声音变得粗重,喉咙里灌进了热烫的沙一样,把每个字音都磨得尤其粗糙。
她的脸色乌黑,双眼迸出一股恨意,咬着牙根,蹦出字音。“你——”
蔚秀未曾想,有一天能在别人的身体上和死去的远房亲戚对话。
看得出来,堂叔很不喜欢她。
她脑海一片空白,心情复杂,目光紧盯着萨满干瘪的嘴唇。
萨满的身体痉挛,蔚陈的灵魂要随风飘散了。
缪尔皱眉,他没有收回拦住她的手臂。
萨满唇瓣蠕动,贴近蔚秀,说:“……神像。”
“什么?”
蔚秀忍不住问,看见萨满嘴唇还在动,她往前走了一步,想要仔细听对方在说什么。
萨满却露出得逞的笑容,猛然贴近她,张开嘴,狠去咬蔚秀的耳朵。
下一刻,萨满的身体如破布口袋一样飞出去,重重摔在墓碑上。
蔚陈的灵魂消散,她的意识回归,躺在地面,‘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众人将萨满扶起来,蔚秀捂着耳朵,从萨满嘴里喷出来的热汽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差一点,她的耳朵就被咬下来了。
“谢谢你,缪尔。”被吓到出窍的灵魂回到体内,蔚秀拍拍胸脯。
恶魔反应不大。
萨满拍拍身上泥土,捂着屁股走向蔚秀。
“你堂叔的怨气真大。”
萨满埋怨蔚陈,埋怨蔚秀,更埋怨恶魔。老人家做不了什么,她踉踉跄跄地离开,“好啦——葬礼结束啦——各回各家吧——”
目送萨满远去,蔚秀静立在坟墓前,她惦记着堂叔说的神像和厄洛斯的嘱托,叹气后往墓园外走。
缪尔走在她旁边。
蔚秀的头顶突然多来一把伞。
抬眼,黑色的伞叶遮住天光,挡住落在她睫毛上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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