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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迪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巨大的恐惧和委屈瞬间决堤。他猛地扑进大哥怀里,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大哥!我没事……我没事……可霍天哥他……他为了救我……那面包车撞过来的时候……他……他把方向盘打向自己那边……他……他流了好多血……他到现在还没出来……大哥……他会不会有事啊?他会不会……”他语无伦次,泪水迅速浸湿了席振宇胸前的衣襟。
席振宇紧紧抱着弟弟,感受着他身体的剧烈颤抖,心疼不已。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别怕,小迪,别怕。霍天那小子命硬得很!多少次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扛过去!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我们耐心点,医生正在全力抢救他。”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试图驱散席迪心中浓重的阴霾。
席振宇扶着席迪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扫过空荡的走廊尽头。霍天遇袭,凌泽宇……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盘旋,带着冰冷的杀意。他拿出手机,走到稍远的角落,压低声音快速而冷峻地拨打电话,部署着什么。
席迪蜷缩在冰冷的塑料椅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大哥的话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点微澜,却很快又被无边的恐惧吞没。他盯着那扇门,仿佛要把它看穿。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是煎熬。霍天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样子,反复在他脑海中闪现,像一场永不结束的噩梦。悔恨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漫长的等待仿佛没有尽头。就在席迪感觉自己的神经即将绷断,整个人要被绝望彻底吞噬时——
“唰!”
抢救室上方那盏刺目的红灯,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死寂。
随即,那扇仿佛隔绝了生死两个世界的厚重金属门,带着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
席迪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又猛地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喉咙!他像被无形的力量弹射出去,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踉跄着冲向门口,动作快得连席振宇都没能拦住。
穿着深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生率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门外。
“医生!”席迪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急迫,冲到医生面前,双手甚至下意识地抓住了医生的衣袖,“医生!他……霍天……他怎么样了?我是他家属!我是!”他语无伦次,所有的恐惧和期盼都凝聚在这双通红的眼睛里。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严肃但不算太凝重的脸。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崩溃的少年,语气带着职业性的沉稳,却也透着一丝如释重负:“手术还算顺利,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短短一句话,如同天籁!席迪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被眼疾手快的席振宇一把扶住。
医生继续说道,语气转为郑重:“但是,情况还不稳定。他左侧有三根肋骨骨折,其中一根位置非常凶险,距离肺部仅毫厘之差,手术中我们进行了复位固定,但术后风险依然很高,极易引发血气胸或者感染。所以必须立刻转入icu重症监护室,至少严密观察七十二小时。这期间如果没有出现严重并发症,才能考虑转普通病房。”
席迪的心又悬了起来,屏住呼吸听着。
“另外,”医生顿了顿,补充道,“四肢有多处骨折,左臂肱骨、右侧胫腓骨都有明显断裂,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这些都需要后期长期精心的护理和康复训练。家属一定要有心理准备,恢复期会很长,而且护理不当的话,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功能障碍,比如手臂活动受限或者跛行。”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席迪机械地连连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只要人活着,只要还有希望,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医生交代完毕,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这时,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霍天被推了出来。他静静地躺在转运床上,身上覆盖着白色的无菌被单,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口鼻上罩着氧气面罩,透明的管道里随着他微弱的气息泛起微小的白雾。他的脸上带着擦伤和淤青,额角缝合的伤口被纱布覆盖着,露出的皮肤是死一般的灰白,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各种监测仪器的导线从被单下延伸出来,连接着旁边推车上滴滴作响的设备。他看起来脆弱得像个一碰即碎的琉璃人偶。
席迪的视线瞬间被牢牢钉住。他挣脱大哥的搀扶,踉跄着跟了上去,目光贪婪又痛楚地追随着那张昏迷中依旧俊朗却毫无生气的脸。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护士和护工推着转运床,快速而平稳地通过专用通道,将霍天送往位于另一栋楼的重症监护区。席迪和席振宇、方锐一路紧跟。方锐脸色依旧冷硬,但眼神深处紧绷的弦似乎也松了一丝,他沉默地安排着后续的陪护事宜,打电话联系着护工和专业的康复师。
厚重的icu大门在席迪面前无情地关闭。他只能隔着门上那一小块冰冷的、厚厚的观察玻璃,望向里面。霍天躺在最靠近门口的监护病床上,被各种精密的仪器环绕着,身上插着管子,屏幕上跳动着代表生命迹象的曲线和数字。护士们穿着无菌服,身影在里面无声地忙碌着。
玻璃隔绝了声音,却放大了视觉的冲击。霍天那张在明亮灯光下显得愈发惨白的脸,清晰地映入席迪的眼帘。他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沉沉睡去,但那灰败的肤色和毫无生气的姿态,无声地诉说着他曾与死神多么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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