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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换衣后,他推开卧室门。
走廊安静,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幅落地窗洒进来,将一切染上柔和的光晕。
他脚步顿了顿,还是先走向了傅辞的卧室。
房门虚掩着,和他昨夜离开时一样。
他轻轻推开。
傅辞已经醒了,或者说早已醒来。
他靠坐在床头,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头发柔软地垂着,正低头看着窗外庭院里修剪花木的园丁。
听见开门声,他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傅辞的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慌乱,像是被惊扰的小动物,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安静,只是耳根悄无声息地漫上一点淡红。
他极轻地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问候的话,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薄被的边缘。
薄靳言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过,很快定格在沙发角落——他那部黑色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那儿。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冰凉,电量充足。
“它怎么在这儿?”薄靳言开口,声音因为宿醉而有些低哑,他晃了晃手机,目光落在傅辞身上。
傅辞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头垂得更低,声音闷闷地从被子传来:“你昨晚,落下的。”
“嗯。”薄靳言应了一声,将手机收起。
他没问为什么没让管家送还,也没问它为什么在沙发角落而不是更显眼的地方。
有些答案,心照不宣或许更好。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
“……头疼吗?”忽然,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傅辞依旧低着头,问得小心翼翼,仿佛用尽了勇气。
薄靳言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
他看向那个鸵鸟般把自己埋起来的人,一种极其陌生的、被细心关照的感觉,伴随着那细若蚊蚋的问候,悄然熨帖了宿醉带来的烦躁。
“还好。”他回答,语气比平时缓和了些许。
又是一阵沉默。
薄靳言看着傅辞低垂的、露出一小段白皙后颈的模样,鬼使神差地,他加了一句:“下午有个艺术展的开幕酒会,在市中心美术馆。”
傅辞疑惑地抬起头,眼中带着茫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薄靳言移开目光,像是随口一提,声音平淡无波:“展品有些先锋装置,据说对空间结构的表现有点意思。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问出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超出常理。
那种场合,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并不适合傅辞。
他甚至能立刻罗列出十几条反对理由。
傅辞彻底愣住了。
艺术展?
他下意识地就想摇头拒绝。
但当他看到薄靳言站在那里,虽然面色依旧冷峻,眼神却并没有催促或强迫,只是平静地等待着,仿佛无论他回答什么都可以接受时,那股恐慌竟奇异地被压下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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