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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紫袍人与青衫人悠悠醒转,刚要动弹,便被十几把剑指住周身要害,两人满脸颓丧,对视哀叹。
“江湖上皆知,”袁岫轻声开口,“是沈越杀死了魏副掌门。”
周铸一笑,道:“我问的不是江湖上怎么说,是你怎么说。”
袁岫神色犹豫,未及开口,忽听那青衫人讶声道:“你们说的沈越,可是秣城破庙里那个沈越?”
袁岫一怔:“正是,你认得他?”再看周铸,却似对此并不诧异。
那青衫人苦笑一声,讲出一段过往:两年前他经过秣城老君庙时,被沈越的故事诓骗,而后遭擒;沈越押送他前去永州分堂,途中逼他交出染鼎楼武学心法,他顾及师门尊严,昂然不从,只说可惜不能再赴与师兄的二十年之约,此言让沈越心生敬重,竟在半路上将他放了。
“当时我答应沈越,三年后要去一趟郓州,算来该是明年,”青衫人叹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如今我被你们所擒,却要食言失义了。”
周铸向青衫人盘问当时情形,将沈越的一言一行都问得极清楚,沉吟道:“这沈越心思灵巧,诡计多端,要说此人存心要暗算魏师叔,怕也做得到;不过听你所讲,此人倒也不失磊落豪气……”
他又思忖一阵,笑道:“袁姑娘,你不必再答我。我明日便离荆州,找佘象老儿开战,咱们后会有期。”
袁岫施礼道:“后会有期。”
周铸示意手下将两个染鼎楼漏鱼也带去荆州剑舻,转身便走,突然似想及一事,又回身道:“数月前,有个无名老头儿找到我,当时他说要去会一会嵇师弟,不知嵇师弟是如何应对的?”
袁岫一惊,道:“此事我未听掌门说过。”
周铸“唔”了一声:“那老头儿很不简单,我与他互换了一招,谁也没伤到谁,却也没摸出他的深浅。”言毕摆了摆手,领着凉州分堂的剑客们远去。
袁岫伫立原地,思索许久,才返回荆州城中。
她先去了一趟荆州府衙,耽搁了半炷香,而后回到城南客栈,夜色已浓;但见嵇云齐兀自孤零零立在院落中,面对着月光下的满地枝影,似乎大半日里纹丝未动。
袁岫一霎想起两人在郓州初见时,隐隐有些心疼,她上前轻声禀明了周铸率众抵达荆州之事,嵇云齐道声“有劳”,似也不甚在意,却转口道:“阿岫,你说千百年来,为何从来没有江湖门派,能推翻朝廷?”
他不待袁岫回答,径自又道:“有人说是因为武林中人只擅长单打独斗,一旦对上调度森严的朝廷军队,面临密集的弓弩枪阵,便不是对手;也有人说,江湖武人终究太少,朝廷人多势众,耗也能将武人内力耗尽、手脚耗软;还有人说,朝廷自己也收买了不少武林高手,甚至顶尖儿高手大都是为皇权效力的……”
“这三个说法,都不对么?”袁岫接口道。
嵇云齐道:“至少对于本派而言,全然不对。究竟如何,世人很快便会知晓。”
夜风幽冷,袁岫“嗯”了一声,低头看着地上影子。嵇云齐道:“阿岫,自你回来,我便瞧出你有些心神不宁,可是出了什么事?”
袁岫本就在等他问出此话,当即讲出周铸提及无名老者一事,问道:“掌门,你可是近日又见过那人?”
嵇云齐沉默一会儿,道:“不错,一个多月前,我去润州刺杀了魏濯,返回秣城的路上,又遇见了那个无名老头儿,他是专程来瞧我的,他在荒野中端详了我一阵,说我仍非陈樗的传人,不是他要杀之人,便即走了。我本想出手留下他,却也并无十足把握。”
袁岫喃喃道:“如此说来,七年前在郓州,即便没有我和李舟吾,那老者也不会杀你……”
嵇云齐道:“多半如此。那老者古怪得很,修为可也真高——”话未说完,却见袁岫霍然抬头看过来:“你、你怎不早告诉我此事?”
嵇云齐听她语气着急,颇有埋怨之意,不禁一叹。袁岫在院落中来回踱步,蹙眉沉思,半晌未再开口。
“阿岫,”嵇云齐道,“你认定沈越才是我师父的真正传人,担忧那老头儿去杀他,是么?我知道你心里喜欢沈越……”
袁岫错愕顿步,失笑道:“我喜欢沈越?我自己怎不知道?”说完也觉自己语气不敬,低声又道,“掌门,你说笑了。”
嵇云齐神情平静:“那便是我想岔了。既然周师兄明日便要走,那咱们今夜就去拜会他。”说完径自朝客栈外走去。
袁岫道声“遵命”,瞧着嵇云齐的背影,过得片刻才跟上去。
:鬼迹崖(下2)
“她……她会不会觉得孤单?”
——沈越不自禁地轻叹。
骆明歌在山洞中巡行一番,走回来道:“小弟弟,你说袁岫么?”
沈越脸上一红,摇头道:“我只是瞧见这尊雕像,无依无靠地立在这里,有些感触而已。”
胡子亮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越:“这就是一堆旧铜旧铁,能知道什么?”
骆明歌倒似并不觉得沈越此言痴妄,喃喃道:“汝非铜铁,焉知其无情?若是想见而不能见之人,每日能瞧见他的塑像,也是好的。”
孙佑等血螯门汉子听得懵懂,等候一阵,孙佑上前道:“骆前辈,我们近来深觉武功不济,还想再多学学,敢问近日何地还有暗河集会?”
骆明歌犹豫一会儿,道:“我听李大侠说过,宣州那次应是最后一次,往后不会再有暗河集会了。”
沈越一惊:“是因为走漏了消息,让嵇云齐知悉了暗河联络之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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