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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昆山玉·下
天色渐明,除五个病重的孩子仍留在县衙,其馀十三个孩子已由父母接回。大夫们聚在一处,共同会诊,谈及这唯一的婴儿,都颇觉棘手:他不仅得了小儿麻疹,在火场里吸入毒烟,救援时还全身都被水浸湿,用药上本就得格外注意,偏偏又是个半岁的婴儿,剂量上更要慎之又慎。
眼见着气氛越发凝重,抱着孩子的吕岳青和方晓英也又急又气,泽生堂的叶大夫曾受他夫妻恩惠,向坐在角落的女子试探着开口:“夏大夫,咱们这些人里,你最擅长小儿病,不如你去看看?”
被称作“夏大夫”的女子二十四五年纪,一头乌发编成发辫,挽成髻子,只斜簪了一支玉簪,那玉簪以翡翠雕成竹节与竹叶,又巧用玉石俏色[1]在竹节上缀出雪白忍冬纹样,花叶相偎,意趣横生。衆人都看着她,她听了这话,既没有被恭维的欣喜,也没有被戴高帽的烦躁,表情甚至没有一丝变化,如同不曾听见一般,倒让提议的叶大夫下不来台。
济世馆的周大夫见状,先说叶大夫“刚刚让你睡半个时辰,你不睡,非要看诊,这下好了吧,脑子直接糊了”,又对夏大夫说:“咱们这行,救死扶伤惯了,他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叶大夫自知失言,正要致歉,夏大夫起身,走到方晓英面前,仔细检视她怀里的孩子,又问孩子出生以来的饮食,得过什麽病,如何诊治等事宜。问完後,斟酌半晌,写出一张药方。衆位大夫传阅一番,又共同参详,商量完毕,准备交给吕岳青。
方晓英自来身体康健,并不识她,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游医,心中已轻看三分,更担心爱子遭庸医误诊,忙扯过吕岳青道:“她能行吗?”
夏大夫听了,既不解释,也不着恼,反手抽回药方,置于烛火上点了,回座拽了药箱,飘然离去。衆大夫吃惊不小,纷纷挽留,可她去意坚决,恍若未闻,便也不好再劝。
“夏大夫,夏大夫!我夫妇并无此意......”吕岳青撇开方晓英,从火上抢下那张药方来,可为时已晚,眼见写了字的部分瞬间化成灰烬,夏大夫已擡腿迈过门槛,情急之下脱口喊道:“夏姐姐!”
这一声当真石破天惊,不仅夏大夫步子一顿,其他大夫们也屏住呼吸,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观望。
吕岳青知她向来嘴硬心软,且为救爱子性命,哪里还有什麽顾忌,当即下跪叩首,头在地砖上磕得“梆梆”响,“夏姐姐,求姐姐念在咱们一同长大的情分上,救我孩儿性命。”
夏大夫回身折返,也不看他夫妻二人,提笔开始写药方,边写边道:“稚子无辜,我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吕岳青喜笑颜开地从地上爬起,“是,多谢姐姐。”又不住陪话,夏大夫不发一语,始终不应。
这番情形被前来问话的包拯尽收眼底,他唤过尤县尉:“这夏大夫既和吕岳青一同长大,为何瞧着如此生疏别扭?”
尤县尉道:“这夏大夫是裴忍冬的未婚妻。”
怎麽还能有没掌握到的人际关系,包拯不免着恼:“此事为何不见禀报?”
尤县尉忙道:“大人不知,夏大夫名叫夏筠,和裴大夫年貌相当,医术又在伯仲之间,二人惺惺相惜,日久生情,乃是本县一段佳话。裴大夫都采买聘礼准备上门提亲了,夏大夫父亲突然过世,本待孝期满了就定亲,没想到裴姑娘出了事,裴家一门俱亡,她也就和裴大夫没有了这名分。”
说到此处,尤县尉又不免庆幸,“好在是没有,不然就有人说她望门寡了。她至今未嫁,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什麽,王府和程家对她有愧,又怕她报复,一直以礼相敬,安平更没人敢提起此事触她霉头,年深日久,记得的越来越少了。”
想着夏筠烧毁药方的模样,包拯心道是个果决的姑娘,难怪王府和程家都怕她,正要说话,却见原本和柳明轩交流印章事宜的公孙策走了过来,从身後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道:“大人,程夫人求见。”
“快请。”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包拯瞧着夏筠还在诊治,便嘱咐尤县尉:“本府另有要事,等夏大夫看完病,你请她暂留县衙,本府要知道这孩子的详细病况。”
程夫人仍是一身重孝,眉目间的哀戚却已淡了几分,她神色郑重,“包大人,民妇已听说了,除了宋掌柜家,其他丢失孩子的人家,都与当年的事有关。事既因程家而起,就该由程家来做个了结,大人想问什麽,民妇知无不言。”
这正中包拯下怀,“当年的卷宗本府已经看过,然定有未尽之处,请程夫人为本府讲述前因後果,务必详尽,勿有疏漏之处。”
程夫人道:“是,那便从二弟与裴姑娘的相识说起吧。二弟是公婆幼子,自幼体弱,三灾八病不断,当时裴姑娘的父亲是整个安平最好的大夫,公婆没几日就得请他上门诊病,裴大夫去世後,裴公子子承父业,便是他常来问诊。裴家不甚宽裕,裴公子没有侍从丶童子,许多事情都是裴姑娘给兄长打下手,她貌美心善丶勤快聪慧,二弟对她一见钟情,婆婆也十分满意,便让先夫去裴家提亲。”
“裴大夫却早已给裴姑娘定下了吕家的亲事。那吕岳青不到二十岁便已中举,前程无量,裴姑娘和他青梅竹马丶两情相悦,实在是不能分开。先夫心中遗憾,却也知道,比起二弟,吕岳青才是裴姑娘良配,是以提亲之事就此作罢。”
包拯听了,和记录程夫人证词的公孙策对视一眼,这与他们之前查到的经过相差无几。
程夫人娓娓道来,“二弟知道此事後,连着好几日水米未进丶只顾伤心,命都去了半条,又不肯要裴公子来诊病。外面的大夫都说是心病,还需心药来医,可这不是强人所难麽?我们家的是人命,别人就活该为了救他牺牲自己麽?”
“夫人说得是。”这番言论倒是出乎包拯意料,前番交锋,他已知晓程夫人绝非寻常女子,未曾想她见事极明丶几无偏私,不免心存敬意,“那後来发生了什麽?”
“方家,也就是吕岳青现在的岳家,他们家老太爷和公公本是同年,公公去後,两家许久不走动,那几日,他们家老夫人忽然登门来找婆婆,具体说了什麽,民妇并不清楚,可自那以後,二弟开始乖乖吃饭治病,先夫和民妇都以为他放下了,谁承想他竟铸成大错!”
说到此处,程夫人只差咬碎一口银牙,很是恨铁不成钢,“事发之後,先夫把他打了个半死,婆婆哭着来劝,先夫不敢违拗母亲的意思,只能把帮他谋划此事的管事丶小厮丶丫鬟全赶出府去。婆婆让先夫再去裴家提亲,裴公子又哪里肯,差点挨一顿打。”
“许是气不过,裴公子转天便去拦了王爷轿辇,又去县衙报了官。没过多久,听说吕岳青去裴家退了婚,与方家定了亲。先夫和民妇虽鄙夷吕岳青薄情,不堪为裴姑娘良配,却也觉得是个好机会,二弟更是磨着先夫直接去裴家下聘,说裴姑娘已经答应了,还叫他摆了谢媒酒感谢韩绣娘夫妇。先夫和民妇信以为真,正打理聘礼,就得知了裴姑娘自尽丶裴公子葬身火海的消息。”
“二弟听说裴姑娘死了,立时便晕了过去。先夫知会账房,预备打点县衙上下探听消息,却发现二弟挪了公中二百两现银出去,账房说是裴家家贫,出不起嫁妆,二弟拿了这二百两给他们置办。可现场却没有这二百两银子,就是烧化了的银水也没有。”
程夫人越说越激动,“包大人,不是民妇砌词狡辩,他干出这等没王法丶没脸面的事,是程家治家不严之过。可,若说他真的杀人放火,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更没那个本事。大人试想,二弟如此喜欢裴姑娘,裴姑娘既答应了这门亲事,二弟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杀她,这不是自己绝了自己吗?”
包拯心知此言有理,但此刻不宜轻下结论,便并未附和,又道:“本府还有一问。夫人曾说,程家对不起王妃,究竟是因为什麽事?”
程夫人不住叹息,“王妃心悦裴公子,先夫本要代公婆前去裴家提亲,不料老王爷选中她当世子妃,程家无法违抗,只能送她入王府。”
当年太後曾有意为上一任安平王拣选儿媳,还是世子的赵祎不肯依从,誓要娶自己心爱,又不敢公然违逆太後好意,只得私下寻觅适龄女子,以婉拒太後。他听人说程家小姐温婉贤淑丶美丽动人,便带了几个小厮去爬程家围墙,想瞧瞧程小姐容色。
那日天朗气清,程小姐正在花园中读书,趴在墙头的世子对她一见钟情。当天下午,安平王亲自登门,为世子说亲,流水一般的聘礼浩浩荡荡地擡进了程家。
外人都以为程家和王府结亲喜不自胜,只有程家人自己知道是如履薄冰。齐大非偶[2],自然不是一桩好姻缘,可王府势大,又怎敢回绝。
程夫人知道妹妹幼时几经转卖,被安平县衙解救,县衙请裴大夫来给被拐卖的孩子们看诊,那时裴忍冬还是小孩儿,见她害怕,给了她一块小点心,还讲了好多笑话给她听。後来她成了自己的小姑子,小叔子又体弱多病,隔三差五便要请裴大夫上门,裴忍冬也时时过来,小姑娘芳心暗许,却不敢说出口。
包拯闻言,想起庞籍曾说当年是圣上力排衆议,安平王才能如愿,如今看来至少当初并非是两厢情愿,他心知这婚事又岂是程家所能推拒,有意相慰道:“夫人不必过于自责。据本府所知,裴忍冬心有所属,即便程家真的上门提亲,程小姐的愿望只怕也会落空。”
程夫人听他说“程小姐”而非“王妃”,正是尊重妹妹的意愿,不由得大为感动,“多谢大人宽慰。民妇也知道裴公子有心仪的女子,夏姑娘果敢坚毅丶雷厉风行,妹妹与她全然不同,可到底不忍妹妹一番相思无疾而终,就算最终被裴公子拒绝,至少也曾努力过,不至让她留下终身遗憾。嫁不成裴公子,未来也能再慢慢物色一个妹妹喜欢的,谁料王府突然上门提亲,只得依从。”
包拯见状,想起私下探知王妃三子夭折之事,安平王还间接害死裴家兄妹,她必然饱受煎熬,“夫人愧疚至此,是否因为程小姐在王府并不安乐?”
程夫人被他一语说中心事,颇有知音之感,“大人真是明察秋毫。事涉宗室,民妇本不该妄议,只是妹妹向来报喜不报忧,民妇也无从知晓了。”她起身告辞:“包大人,民妇所知便只有这些了。”
包拯颔首,“夫人,你提供的消息非常重要,如果後面再想到什麽,劳烦告知本府。”
公孙策将证词递给程夫人,夫人通读後签字按印,道:“大人,先生,且请留步。”门外早有程潜和三四个小丫鬟候着,见她出来,几人一道回程府去了。
公孙策看着证词,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再三斟酌,方道:“听程夫人这意思,程修德欺辱裴晚秋,不是一时起意,倒像是方家和程家两位老夫人合谋,一个要吕岳青给女儿作东床快婿,一个要裴晚秋救儿子性命,这才生生拆散了这对鸳鸯。”
包拯在“韩绣娘”三个字上轻轻圈了圈,“她还提到韩玉蓉,就是那个将裴晚秋骗入程府的绣娘。裴晚秋让程修德专门给他们夫妻摆了一桌谢媒酒,说明她接受了这门亲事,可她又为什麽会自尽呢。”他自言自语,“如果她打定了主意要自尽,又为什麽会答应程修德呢?是为了那二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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