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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说:「他死了。」 「死了很久了。」系统查看时间节点,「我来晚了。」 谢弗勒尔说:“我知道。” 他依旧精心调整被他捧着的头颅,让浅紫色的眼睛能看见月亮,他把小鸭子送回窝,握着很快又冰冷的手,说今天鸭子丢了一只,明天去找。 他问系统:“别的平行世界怎么样?” 星际时代有很多东西已经不难理解,谢弗勒尔很快理解了系统的存在,随即就想到平行世界。 他走进木屋给格云瑟找一条毯子,沉重锁链拖行在木地板上,微微苦笑了下:“比我强得多吧?” 或许有去他的见鬼新秩序、横下心跟着海因里希阁下干的瓦格纳? 或许有虽然政见相左,但从始至终坚持保护格云瑟,甚至为此和同伴反目,最后在逃亡中被海因里希阁下相当刻薄地讥讽着“小可怜”、“简直愚蠢”,两个人拌着嘴吵着架一起不小心死掉的瓦格纳? 那样应当很不错吧?谢弗勒尔有时候会这么想一想,格云瑟大概会高兴的,格云瑟说不定会回抱住他。 他们死死抱在一起,尸骨被烧焦得无法辨认,也无法剥离,他们就这么被埋葬。 那该是种叫他嫉妒到眼红发疯的幸福。 谢弗勒尔问系统:“他们都干得不错吧?” 系统茫然:「什么‘他们’?」 谢弗勒尔在这句话里定住。 「你们这个星系……没有平行世界。」系统说,「只有这一个格云瑟海因里希。」 系统特地确认了下:「只有一个。」 而且格云瑟海因里希说他不需要被救赎。 也明确拒绝了临终关怀。 有些特别傲慢的反派是这样的:你可以伤害他,可以毁灭他,可以背叛、折磨、辜负他,他都能扬着下颌安然承受。 但他们不允许任何人可怜、同情。 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所以这个世界,系统本来就没法干涉,格云瑟海因里希要求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求一切结果自己承担。 系统只是来看看。 看看谢弗勒尔。 「他让我找时间来看看你。」系统念海因里希活着时候的留言,「看看小谢弗怎么悼念他,是不是窝窝囊囊、哭哭啼啼,变成了个不争气的疯子……」 系统停下,有些不放心:「你还好吗?」 谢弗勒尔说:“没有平行世界。” 没有。 没有能让他嫉妒得发疯的、另一个遥远的成功了的野心家格云瑟。 没有讥讽他蠢货又抱紧他的格云瑟。 没有风里张开双臂,自由微笑的格云瑟。 没有。 整个宇宙里也只有这么一株紫罗兰。 已经死了。 死了。 死在他眼前。 死在他掌心。 谢弗勒尔摇头,他吃力地摇头,说不出话,按着胡乱缝上的、剜出心脏后被荆棘疯长填满的胸口,他踉跄了下,脸色变了,攥着毯子疯狂向外跑。 剧烈跳动的心脏提供了一点活力,让草木灰做的空壳从摇椅里站起来。 空壳站在月亮下面,望着外面的雨,这个星球很少下雨,今晚有云,但不多,谢弗勒尔以为不会下雨。 空壳像是被什么吸引,慢慢迈步,走向坠落的雨水。 谢弗勒尔张了张口。 发不出声。 他看着最后一点格云瑟剩下的草木灰,被吸引着走向雨水,他看着打湿的草木灰坍塌,他扑上去伸手抱住失去双腿摔倒的格云瑟,跪倒在地上,张着口,剧烈喘息,泪水慌乱砸落。 他手忙脚乱完全无措地剜出所有能剜出的紫色钻石。 “你看。”他说,“看,格云瑟,这些是我们,这些都是我们。” “别丢下我。” 他说:“别丢下我,格云瑟,别不要我,我很……” 他想说“后悔”,想说“痛苦”,他想说“我很爱你”,可他说不出口。 他看见这些钻石折射出光芒。 格云瑟耀眼的、璀璨的紫罗兰色眼睛。 骄傲的、美丽的、不染纤尘的。 紫罗兰缠绕盛放的雪亮长剑。 他看见格云瑟安静地注视他,抱着手臂,骄傲地注视着他,痛苦地注视着他,沉默地注视着他,他看见格云瑟按住荆棘丛生的右眼,靠着和所有者一样残破的冰河舰,看他走远,高傲地抿着失色的薄唇,眼眶里渗出最后一点温热的血。 他说不出口。 他给格云瑟的爱太廉价,前面排满了荒谬的理想与虚妄。 太可笑、太悲哀。 而整个宇宙里,只有一个格云瑟海因里希,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已经死了,很久以前就死了。 “有……平行世界,这是他让你和我开的玩笑是不是?他就喜欢开玩笑。” 谢弗勒尔抬头,他的视线空洞,吃力动着苍白的嘴唇:“有的,对吗?肯定有的。” “肯定有……”谢弗勒尔说,“只有格云瑟海因里希的世界,有吗?没有该死的混账瓦格纳。” 系统沉默地漂浮在雨中。 谢弗勒尔荒谬地笑了下。 他难以置信,吃力摇头,他低头捧着,捧着一片被雨水淋湿的月色。 他的心脏掉在地上。 盛装这东西的躯壳已经在雨水里融化。 谢弗勒尔没工夫管什么心脏。 他把紫色钻石吞进去,少了很多,他捡得手忙脚乱,和泥土一起吞下去,他似乎说了这辈子最多的话,他给系统讲每颗钻石的来历。 他说他和格云瑟曾经短暂并肩战斗,在那场保卫星系的星际战争里,他们同样作为新兵入伍,格云瑟背靠着他,手里握着闪烁锋利银芒的锁链。 他说格云瑟笑着开玩笑“真想拿这个把你锁回去算了”,他说他们九死一生,他受了重伤,格云瑟暂时回到后方,坐在最讨厌的太阳里陪他晒,微微偏着头看他,冰凉的手指摸他的脸。 他说他和格云瑟小时候在城堡里的那片紫罗兰花田手拉着手奔跑,银发的幼童被他紧紧抱住,望着他,苍□□致的面庞上,眼瞳里前情试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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