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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种早熟、心思深沉、总是挂着笑容又叫人心头发寒的阴暗末路少年帝王。 国家已经倾颓到人力不可挽回了,自己也身中剧毒,日渐衰弱时日无多,所以压抑扭曲的洪水般情绪全部施加在那个唯一能捉住的邻国质子身上。 折断翅膀,断绝出路,困在身旁。 恨是真的太激烈了。 亲吻都是绝望的,拒绝伸出手臂相拥,冰冷疏离得如同禁宫注定无从逃脱的朱红高墙。 直到国破前的三个月。 一念仁慈,随便弄了个罪名,把人扔出宫远远发配去边疆苦寒之地。 其实就是给了条生路让对方逃回故国。 那之后再三个月,等着被五马分尸的孱弱暴君,有点诧异地听见地动山摇的兵马声。 那个日日夜夜说要弑君的家伙劫了法场就跑,箭雨里还骗他说什么天下大赦了算他运气好,一边纵马狂奔,发抖的手臂一边密不透风地死死抱着他。 贴在耳边的声音还和记忆里一样冰冷:“现在轮到我折磨你了。” “我的……陛下。” 注: 人手还是不够,这次来的是系统是刚转行过来的,是个病弱狗血恋爱系统。 装病梗x假虐实甜x恨海情天他超爱 其实就是想写一把酸酸甜甜!金 系统来的时候,谢痕在吃药。 相当苦涩难吞的药汤,棕褐色,冒着不祥的热气。 谢痕自己是端不动碗的,他手脚都断过,挑了筋,现在疤痕还狰狞,燕斩环抱着他,一手托着那只冰裂瓷的天青色小碗,一手舀了勺药汤抵在唇边。 “陛下。”燕斩贴在他耳边,“又不听话了么?” 谢痕慢慢含住这一勺药。 燕斩低头,托着他的下颌,教他吞下去。 这个吻并没立刻结束,它似乎并不包含爱意,更像某种蓄意复仇的僭越,昔日君临天下的帝王,如今落到这个地步。 辗转承欢。 燕斩放下药碗,托起净软雪白的脊背,和斩杀父兄夺位的北地新王比起来,谢痕这个江南山水烟雨朦胧供养出的亡国之君,实在有点过于单薄了。 谢痕头颈后仰枕在燕斩肩窝,被迫承受亲吻,肆意剥夺,啜饮吸吮,燕斩把从这个暴君身上学会的东西都还给他。 厚实的裘皮把人裹着,里面密密实实衬着柔软的雪白狐绒,北地制皮的本领高明,整个剥下的白狐皮毫无损伤,阖着眼栩栩如生,很难分辨谢痕和白狐哪个更像是活着。 谢痕靠在燕斩身上,像尊断线遗弃的玉偶,呼吸慢而轻缓,吹不起最轻薄的软绒。 漆黑眼瞳空洞失神。 这倒不是燕斩的复仇计划。 谢痕自找的,他胎里带了剧毒,本来就羸弱不堪。 偏要自不量力、螳臂当车,逆天命而行,为一个半死不活的倾塌国祚熬到心血枯涸。 燕斩射杀烈马,斩碎铁索,把他从当街分尸的刑台抢下来,人就已经变成这样,毒性已侵蚀心窍,最好的医师也只能勉强用药制衡,白日清醒、夜里昏沉。 燕斩继续给谢痕喂药,直到勺子抵着唇边,玉偶不肯再张口。 燕斩把剩下的小半碗药泼掉。 站起身。 烛火拉长的阴影罩着蜷伏在裘皮与狐绒里的人,谢痕跑不掉,连困锁囚徒该用的东西也用不着中原刑罚酷烈,这位亡国暴君在天牢里就被弄断了手脚,碾碎了不知道弯折的单薄脊背。 失去了燕斩的护持,谢痕连坐也坐不稳,静静倒下去,眼眸睫毛俱都漆黑,脸颊比白狐绒还要更苍白。 燕斩低着头看他。 燕斩很难不恨他,谢痕不是善类,是个疯子。 谢痕生不逢时。 倘若生在一个君明臣强的盛世帝国,谢痕会是最优秀的太子、最励精图治的明君,但一切都晚了,谢痕阻拦不了国祚倾颓,于是性情也在这样的压抑下扭曲。 燕斩是北地送来的质子,和谢痕同龄,谢痕叫他阿。 “阿。”谢痕把他锁起来,俯身摩挲他被铁链磨破的颈部皮肉,“你是我的。” 玉雪可爱的孩童已然有双阴沉偏执的漆黑眼眸,却又含着笑。 谢痕说:“你要为我笑、为我哭。” “只为我。” 他在北地没有名字,谢痕说他腰上有块形胎记,于是叫他“阿”,谢痕说他是北面飞来的燕子。 谢痕教他认字,用笔蘸药,在发着抖的、伤痕累累的脊背上写“燕”,谢痕抚摸他的鞭伤,柔声问他每道伤痕的来历,学他生涩可笑的蛮夷口音:“你说,你阿父、阿兄打你,不给你粮食,饿死了你母亲?” “你这么强壮。”年幼的帝王垂眸,抚摸琴弦似的,柔软冰凉的手指碾过红肿伤口,“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谢痕七岁即位,三个月后得到北地质子,十九岁亡国。 这么算十二年不短。 幽雅深沉的龙涎香从单薄躯壳里溢出,像是已经浸透骨血。 谢痕太偏执,煎熬心血过甚,十五、六岁的少年,就已瘦得仿佛只剩一副骨架,眼下总有淡淡阴翳青影,幸亏生得一副蛊惑人心的好样貌,笑容温润,还能装一装“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少年明君。 谢痕也喜欢鞭子,不是北地那种能撕下一整块皮肉的鞭子,柔韧细软,与其说是疼不如说是痒,像什么在骨头上爬。 谢痕习不了武,动弹得狠了蛰伏的剧毒都要发作,苍白修长的手指弯折金丝软鞭,用这东西挑起他的下颌,迫使他看着自己。 谢痕要他的“阿”一直看着他。 谢痕除不掉胎里带出来的毒,这毒已经和他融为一体,让他痛觉远超常人,连衣料摩擦也疼得无法入睡,所以谢痕总不喜欢穿中衣,披散着头发,赤脚在宫中软毯上走来走去。 他们被迫在这个巨大的黄金囚笼里相依为命,谢痕说他是飞不走的燕子,谢痕把冰冷的金佩戴在他的耳朵上。 十七岁的谢痕学会吻他。 十八岁的谢痕学会更多花样。 谢痕兴致勃勃问他,给自己陪葬的时候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谢痕批着奏折,不知不觉力竭软倒昏厥,沾了朱砂的笔掉在地上,另一只手里还攥着拴他的铁链。 谢痕拴了他十二年。 然后扔了他。 那天是谢痕十九岁的生辰,经年累月,暴君秉性已显露无疑,谢痕斩了一批人、下狱了一批人、流放了一批人,他在被流放的那些人里。 谢痕说他偷了自己的一块金。 “陛下。”燕斩蹲下来,满是兵茧的掌心抚摸散落长发,“您丢的,现在找到了吗?” 白日的谢痕勉强还有些复仇的价值。 夜晚的谢痕毒入心窍,浑浑噩噩,心智难开。 因而燕斩也只是随口说一说,他并不指望谢痕回答,毕竟罪名本就凭空捏造,他又不蠢,知道谢痕这么做无非是死到临头良心发现,放他脱身。 但。 ……但。 凭什么。 他们纠缠的、恨意浸透的十二年。 就这么人死账消? 燕斩抱起裘皮与狐绒裹着的谢痕,把人放在床榻上,这是中原的木头、熏了中原的香,连床帐也是手工刺绣了殷红寒梅的轻薄白纱。 燕斩摸了摸谢痕的脸,力道稍重,谢痕的睫毛动了动,慢慢转动目光,望向灯烛下的人影。 燕斩说:“陛下。” 这是讥讽,这么称呼白日里清醒的谢痕,会得来冰冷傲慢的沉默仇恨。 但夜里的谢痕懵懂无知,心智未开,被他不知怜惜地摩挲脸颊,只知道疼痛,呼吸变得微微急促,漆黑眼瞳蓄进一层水色。 燕斩的手停下。 他低头看着这双眼睛,像是有什么剧烈的情绪仇恨或是别的什么,在胸腔里燃烧,叫他牙关紧咬到咯吱作响。 最后燕斩按住谢痕的穴道,谢痕的身体也完全垮了,稍微一碰就绽出红痕,胜过床帐的点点寒梅。 穴道止痛,也致人昏睡。 谢痕的身体微弱挣了几下,瘦得突起的蝴蝶骨软坠松散,侧脸埋进雪色狐绒,可怜又可悲的暴君背后横断血红疤痕,急于向新朝献媚的叛臣砸碎了他的骨头。 而当时的燕斩在流放队伍里,砸不开脚上的铁镣。 温热的手掌焐上那条疤。 像抚摸一把断刀、一根孱弱的马缰、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燕斩最后逃脱了流放队伍,也不是逃脱,是半真半假的大赦消息让押送狱卒也十分懈怠大赦天下是真的,只不过亡国之君显然不在其中。 燕斩杀了父兄,夺了王位,带领马队千里驰奔南下,杀马、杀人,当街抢走了被五马分尸到一半的暴君。 “你把我留下。”燕斩说,“陛下,你就不会落得这么惨。” 谢痕今夜不会再醒,呼吸微弱,胸腔轻颤,睫毛里无知无觉渗出水汽。 燕斩垂眼看了一会儿,没有理会。 起身离开。 …… 等到燕斩走远,确认不会再回来,系统才伪装成一只飞蛾,落到清瘦单薄的苍白肩头:「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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