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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了挑眉,心说力气倒是不小。
温幸妤洗了脸,同祝无执雇了村头大爷的牛车,一路朝镇子行去。
*
东西置办齐全后,两人才算是真正在胡杨村安定下来。
为了避免那日的事情发生,温幸妤又早起了些,每日矜矜业业打扫院子,做早午两顿饭,顺便还养了几只鸡。
祝无执倒是也没拒绝这些,他在家待了没几天,就开始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温幸妤看了看日头,想着祝无执最少还有一个时辰才回来,于是将二人的衣裳装进盆里,端着出了院子。
胡杨村内有条小溪,水流平稳且不深,村中的妇女基本都在这浣衣。
温幸妤内向,实在遭不住村中妇人问东问西,有时候还说些荤话的泼辣性子,遂都挑着下午去。
她走到溪流旁,将衣衫铺在石头上,放了皂角用木锤敲打,不一会就洗完了。
初秋天气,暑气未消,活动了一会,温幸妤的额头和后背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她看了看清凉的溪水,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还是忍不住脱了绣鞋,坐在石块上,把脚伸进水流里。
微凉的水流没过小腿,她轻轻喟叹一声,双足在水下荡漾,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小曲。
小时候家乡还未受灾时,她常常和村中的小姐妹戏水,有时候弄得一身湿,回家就被母亲训斥,然后兄长和父亲就会笑眯眯地劝,母亲也就顺势而为,笑骂她是个“小皮猴子”。
思及此处,她心中有些难受,划水的脚也停了下来,在水中轻轻浮动着。
正发呆,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这位姑娘有些眼生,是来探亲的吗?”
温幸妤扭头,只见一个身着襕衫,书生打扮的青年走了过来。
来人肤色白皙,吊梢眼,虽说是读书人,却看起来并不正经。
温幸妤慌忙把脚从水中抽出来,缩在裙裾之下,白着脸强装镇定道:“你这人好生冒昧,怎么……怎么能……”
说着,她眼圈不争气的红了。
女子不能被外男看到赤足,不然会被扣上不守妇道的帽子。
温幸妤虽然一直觉得这规矩有些奇怪,但自小身边的女子都遵守,并且也如此教导于她,故而潜移默化下,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那书生装模作样上前,目光十分轻挑的在她裙边扫视了一圈,说道:“姑娘这是什么话,小生不过是看你面生,过来打声招呼罢了。”
温幸妤又气又怕。
这人哪里不知道她是谁,分明是知道,还刻意装作不知道,来此言语骚扰。
若是村中妇人,恐怕早都啐了出去,可温幸妤毕竟是定国公府长大,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哪里知道如何对付这等无赖小人。
她看着空无一人溪岸,知道自己若是还不走,怕是要清白不保。她站起身,将脚极力缩在裙下,怒视着书生道:“你再不走,我要叫人了!”
书生笑了一声,不退反进,她慌忙跑下石块,想要穿鞋,那人却十分恶意地上前,把她鞋子一脚踢到溪水里,随后就要上手抓她。
温幸妤惊惧不已,躲开他的手,赤足往远处跑。
埋头往前跑了没几步,她结结实实撞上了一堵“墙”。
温幸妤差点没站稳,还好那人拉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
她抬头看,就撞进了祝无执那双矜傲的凤眸。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又惊又怒,黑亮的眸子蓄满了泪,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粘在一起,连鼻尖都染了一层粉红。
视线下移,她赤足踩在半枯的草地上,白皙的肌肤上沾了泥和草屑。
或许是因为他的视线,如玉的脚趾微蜷,拼命往裙下缩,局促又可怜。
祝无执收回视线,微微侧身,挡住了那书生放肆的视线,沉声吐出一个字。
“滚。”
书生本想反唇相讥这个曾经的国子监贡生,却在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时,登时息了声。
他大步离开,擦肩而过时越想越觉得丢了面子,觉得对方一个落魄的废物,凭什么跟他这个秀才比。
于是走出十来步后,他转过身上下扫视了几眼温幸妤,不怀好意道:“兄台,不是我多事,你这小娘子就是个不安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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