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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里除了一张简陋的床,一个矮方的床头柜,还有进门墙角堆放的祝安津的洗漱用品,再没有别的设施,祝安津为数不多的衣物鞋子都在床边的两个大纸箱里。
佣人把行李堆放在了装满的纸箱边,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往外走了,祝安津往门边让了一步,蒋平延也跟着他让,不动声色地落下一句吩咐,叫两人也去洗车,又不知道给谁编辑了一条信息,才迈腿跟上已经进房间的祝安津。
祝安津没什么骨头地躺上了熟悉的硬木板床。
在蒋平延的软床上睡久了,他还以为再回来会不习惯,结果蒋平延的羽绒服足够蓬松柔软,倒是让他有点感受不出床板的硬度了。
蒋平延站到了床边,祝安津的单人床狭窄,躺的位置靠向来的这一边,蒋平延的眸光暗了下,沉默不语地弯下腰直接上了手。
他一只手把住祝安津的肩膀,另一只手把住祝安津的腰,祝安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大力带着翻了半面,口鼻都捂进了枕头里。
枕头也软软塌塌,祝安津的鼻梁压在床板上,一阵隐隐地钝痛,他扭着腿和腰翻回来,床板咯吱响了两声,蒋平延就已经在他的身边坐下了。
祝安津眨眨眼睛:“你不走吗?不是马上就要去机场了?”
蒋平延垂下眸看他:“车在洗。”
祝安津又眨眼,是他忘了,就算车身没什么灰尘,冲洗也要花一点时间。
蒋平延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房间本来就封闭,这下更难以忽视这无言的沉默了。
祝安津捏着羽绒服的袖口,找着话题:“你知道祝憬什么时候会出院吗?”
虽然祝憬出院了在祝家也会当他不存在,但他还是有点害怕祝憬回来找他的麻烦,毕竟即使如蒋平延所言,订婚宴取消了,人和祝憬没什么关系,但祝憬显然并不满意“取消”这个结果。
“在做心脏移植之前都不会,你今年大概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蒋平延给了祝安津一颗定心丸。
祝安津用力挼了一下光滑的面料,犹豫了几秒,还是问了:“那你之前说祝憬知道我在你那里,是什么意思?”
蒋平延没什么表情:“字面意思,就是知道。”
“为什么知道?”
蒋平延没有再回答,离他稍远的那只手动了,从宽而深的外套兜里掏出来了一部手机,递给他。
崭新的,屏幕不算大。
“...干什么?”
祝安津的手抬起来点,但是没有接。
他没有手机,福利院没有条件给每一个孩子配置智能机,到了祝家,祝姝明更不会为了他这个将死之人多余支出,收拾一间堆放杂物的地下室给他就已经是恩赐了。
不过他也不需要手机,他没有福利院院长的电话号码,也联系不了别的小伙伴,事实上自从被祝姝明领回来,他就真和外界断干净了联系,是不是死了,怎么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或者关心。
他被迫割裂成为了孤岛,荒芜或是沉没,总之无人再问津。
“拿着。”
蒋平延的手还举着,简短地吐了两字命令。
“我用不上...”
明明不打电话也可以看剧玩游戏刷视频,充实他枯燥又无趣的地下室生活,但祝安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不想收下。
蒋平延作势又要拉他的手,他下意识抬手躲过,做了个掩饰性的动作接下手机,接到手里才发现这手机屏幕其实挺大的,只不过蒋平延的手也大,就显得它小了。
蒋平延被躲开的手顿了下,顺势放下了,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半分钟,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里面存了我的电话号码。”
祝安津因为躲开一直没敢再直视蒋平延的眸子抬起了,想问存来干什么,又不会再联系了,但最后还是没问,又垂了眼:“嗯。”
又没什么话说了,祝安津的手搭回了身体,手机轻薄的重量压在他的腹部,那颗打了快两个月的脐钉被碰到还会隐隐作痛,他的眉心聚了下,又舒展,沉默地看着蒋平延搭在床面的手,修长的指节刚好触上他羽绒服的边缘。
“祝安津。”
蒋平延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祝安津刚要看人,外面庭院突然传出激烈的喧哗吵闹,在蒋平延敞亮的房间待久了,他忘记了地下室没有窗户,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只看见了一堵冷白的墙。
而后他就被蒋平延的手掌托着脸,毫不犹豫地施力回了正,蒋平延的眼睫垂着,深黑的眸子完全锁住了他。
他仰面躺着,同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蒋平延。
蒋平延的手指在他的脸上翻转的方向,微凉的指尖拨开他扣严实的防风领,拉下他里面随意套着的单衣领口,指腹不轻不重地碾压在了锁骨凹陷处的小痣上,碾了下,又淡淡地开了口:“你的脖子好像有点空。”
祝安津警惕地绷紧了身体。
他不知道蒋平延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颗痣,总之人是第一次上手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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