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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相框还摆在电视柜上,照片里的袁文阳笑得没心没肺。陈颂走过去,拿起相框擦了擦边角的灰,忽然想起大学时这人总说:“颂哥,等以后咱不管在哪儿,都得离得近点。”那时候只当是句玩笑,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他打开备忘录,在“买锅包肉食材”下面添了一行字:周末有空,帮袁文阳看房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纸上,字迹被照得格外清晰。陈颂放下笔,走到阳台。北方的风依旧带着凉意,却好像没那么硬了。他想起袁文阳被风吹得眯起眼睛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又扬了起来。朋友……很快就到了毕业那天。陈颂领完毕业证走出校门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袁文阳发来一张照片,是他们学校的樱花大道,配文:“刚拍完毕业照!我们系主任非要拉着我合影,笑得我脸都僵了”。他站在树荫下打字:“恭喜。”那边几乎是秒回:“你呢?毕业证拿到了?你们学校门口那家牛肉面还开着不?我当年去看你,你带我吃的那家,辣得我半夜渴醒”。陈颂抬头望了眼斜对面的面馆,玻璃门上贴着“毕业季特惠”的红色海报。他回:“开着。”“可惜了,”袁文阳发来个叹气的表情,“我这边散伙饭排到明天了,不然真想飞过去跟你蹭碗面。”陈颂笑了笑,没再回。手里的毕业证封皮还带着点新纸的硬度,他捏着边角慢慢走,路边有家长举着相机给穿学士服的学生拍照,喧闹声漫过来,却衬得他这边格外安静。他们俩从高三那年就说要考同一所大学,最后却一个往南,一个向北。袁文阳总说“距离产生美”,大一那年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买了张站票晃了十几个小时过来,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出现在他宿舍楼下,冻得鼻尖通红,却举着袋糖炒栗子笑:“给你带的,热乎的”。后来四年,这样的往返成了常态。袁文阳的课表总比他空些,总在他赶设计稿熬到凌晨时发来视频,要么是在他们学校的夜市吃烤串,要么是窝在宿舍看电影,絮絮叨叨地说些琐事,直到他说“困了”才肯挂。陈颂走到公交站,等车时翻出相册。最新的一张是上个月袁文阳来北方找他,两人在雪地里拍的,袁文阳裹着他的厚外套,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而他被冻得没什么表情。再往前翻,是大二那年在袁文阳学校的湖边,袁文阳抢了他的墨镜戴,对着镜头做鬼脸。手机又响了,是袁文阳的语音:“哎对了,我签了家南方的公司,等我站稳脚跟就申请调去北方分部!到时候咱又能凑一块儿了!”风从街角卷过来,带着点初夏的热意。陈颂把手机揣回兜里,看着远处驶来的公交车,忽然觉得手里的毕业证没那么沉了。他知道袁文阳从来说到做到。就像当年说好要一起考去北方,虽然中途拐了弯,却总在想办法绕回来。公交车停在面前,陈颂抬脚上去。投币时叮当作响,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手背上,暖融融的。或许用不了多久,袁文阳又会背着大包出现在他面前,说不定还会带着那袋让他半夜渴醒的辣酱,咧着嘴说:“颂哥,我来啦”。陈颂望着窗外慢慢笑了,手机在口袋里安静地躺着,像揣着个沉甸甸的约定。公交车晃悠悠地往前开,陈颂靠着窗,看着街景一点点往后退。手机又亮了一下,袁文阳发来段视频,是他们学校的毕业晚会现场,台上有人在唱《同桌的你》,台下举着一片手机闪光灯,像撒了满地的星星。“你看我们学校这排面!”袁文阳的声音从嘈杂的背景里钻出来,带着点酒气的兴奋,“等会儿还有抽奖,我要是中了那台投影仪,就寄给你放设计图用!”陈颂回了个“别浪费钱”,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补了句:“少喝点。”“知道啦!”那边发来个龇牙笑的表情,“对了,你签的那家公司地址发我一下,我刚买了箱荔枝,寄到你那儿,北方肯定吃不着这么新鲜的。”陈颂把地址发过去,想起大一那年袁文阳也是这样,寄了箱芒果过来,结果路上捂坏了一半,这人在电话里懊恼了半天,说“早知道跟你报一个城市了”。那时候他还嘴硬,说“各有各的好”,其实夜里画设计图累了,看着空荡荡的宿舍,也会想起高三晚自习,两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刷题,袁文阳总趁老师不注意,往他手里塞颗薄荷糖。公交车到站,陈颂拎着包下车,路过那家牛肉面店时,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老板还记得他,笑着问:“还是老样子?二两面加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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