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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伸手拨了拨三足芙蓉石薰炉里的落灰,又抬手测了测窗户留的风口是否妥当。许柚自回府后便一病不起,卧在床上整整半个月才将流落在外受的一身伤给养好,只是削尖的下巴纵是若兰变着法给她喂吃食还是没养回来。半响没回应,她转身对床上假寐的人重复道:“此时刚到未时,若再晚些就该到老夫人午休时间。”许柚团了团被子转身将自己拧成个麻花,趴在枕头上,闷声道:“他呢?”若兰手下动作一顿,晨醒后小姐已经问了不下四五遍,她娴熟地回答道:“梁侍卫今早出门到现在未归。”“哦。”许柚又闭上了眼。自那日之后,梁晏承与她便再没有合适的说话时机,她一病不起卧倒在床,而他大抵是听从父亲的吩咐忙于查找刺客身份,这十几日,几乎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今天更过分,连出府前未曾报备,过了半日还未归来。许柚心情烦躁不安,逃亡的日子让她习惯每日紧紧攥着那截衣袖,抬眼便能看到他的侧脸,随时可以同他倾诉心声。可回府后这半个月,似乎又回到最初的模式,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必须要尽快做些改变。“小姐,时候真的不早了。”若兰的声音打断她思绪,许柚胡乱地掀开被子坐起,让她伺候着装。“祖母有何要事?怎突然这般着急?”许柚疑惑道。“奴婢也不知,但观张妈妈的表情应是重要的事情。”若兰低头为她梳栉,忽然想到近日府里的传闻,停下动作,迟疑道:“会不会同小姐的婚事有关?”“什么?”许柚蹭的一下站起,皱眉道:“这话不可乱说。”若兰想到自小姐回府后对梁侍卫越发在意的模样,心中难免担忧。梁侍卫不同于永乐苑其他侍从,是由老爷亲自挑选,自幼便守护在她身边,鲜少和他人交流。若兰曾问过小姐,梁侍卫能力出众,为何要一直蜗居在狭小的国公府后院?最后,小姐沉默良久,也只是弯了下唇。但自那场风波后,私下便流传起梁侍卫和小姐之间关系不白的传言。而小姐今日的反应也似乎“奴婢,奴婢只是猜测,毕竟老爷说要为小姐择一良婿,兴许”许柚脸一下沉了下来。若兰讪讪笑了声,不敢继续说。“往后永乐苑再有人乱嚼舌根,就将人打发出去,我院里不需要这种下人。”许柚甩袖冷声离开。若兰跺了跺脚,懊恼道:“都怪我多嘴。”匆忙抬脚跟了上去。许柚沉着一张脸,一口气走到东林院,她在门外停住脚步,伸手拍了拍脸,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款款上前。刚一进院就看到圆桌前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脊背佝偻的老人正埋着头摆弄花草。“祖母。”许柚语气娇俏,她撅了噘嘴,自顾自坐到石凳上,不满道:“近日雨多,您怎不在屋内歇息,若是惹上风寒该如何是好?”许老太太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剪刀,愤愤道:“素芬你瞧瞧,这丫头现在气焰盛着呢,老太太等她一早上,来了倒先教训起我。”许柚语结,她早上烦心梁晏承,一心想等他回来,谁知道那人至今未归。她抱住许老太太胳膊,撒娇道:“祖母,孙女这不是早上有事耽搁了,我哪是教训,我这是担心祖母身子,张妈妈可不能总是纵着祖母,倒春寒可伤着呢。”“你啊。”许老太太捏捏少女的鼻尖,一脸宠溺,摇了摇头,笑道:“还想管教我的陪嫁丫鬟。”张妈妈站在一旁跟着笑。七姑娘回府后老夫人才知道她出了事,一惊一吓直接同她一齐病倒,身子刚好就急着差她去唤人,难得这般开心。“祖母,可是有要事吩咐?”许柚蹭了蹭脸颊。她侧着脸,没能看到许老太太在她问出口的时候,脸色僵了一瞬。“跟我进来,七丫头。”许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朝屋内走。“素芬,你留外面。若有客,一律不见。”许柚一脸茫然,想起若兰早上的话,脸色变得难看,她抬眸询问张妈妈,对方也只是摇了摇头。门一开一合。“祖母,何事还需要避开张妈妈?”许柚嘴角勉强牵起一抹笑,神色疑惑地站在距离许老太太两丈远的地方。“生气了?”老太太挑了下眉,眼底带着笑意。“没有。”许柚讷讷道。“过来祖母这里,让我好好瞧瞧你。”她招了招手。许柚走过去,蹲下身子,仰起头看她。“小小年纪,皱什么眉。”许老太太伸手抚平她的眉心,心下思量该如何开口。她这一病,将事情直接拖了半个多月,眼下实在不能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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