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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鑫点头:“好吃。”这话倒不是客气,大概是北方人的特长,她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饺子。“等一下。”闻叙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挥起来,“你给它转个面,我看看,哦,行了,你吃吧。”喻鑫不明所以,盯着自己刚夹的饺子看了半天:“怎么了?”“你先吃,吃完告诉你。”“……”想着反正也不会毒死她,喻鑫当真三两口吃完了,味道和上一个一样美味。“吃完了。”闻叙刚刚还“指点江山”的手指,这会儿无意识拨动着罐上的拉环,笑了下:“那个是我包的。”喻鑫一脸疑惑:“这是怎么认出来的?”“你把它和我妈包的对比一下,就能看出来我包的有多丑了。”她拨了拨剩下的饺子,在几个标致得就像工艺品的饺子中,果然藏了两个“歪瓜裂枣”。闻叙:“你放心,馅都是我爸统一调的,手我也认真洗了两遍。”喻鑫故意挑了一个“丑饺子”,垂眼认真咀嚼着。她的脑海中,此刻全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包饺子的样子。莫名的,饺子吃起来有点儿苦涩,都怪闻叙,一定是他在里面放了什么坏东西。吃完早餐,两人回到了客厅。多亏ilo的存在,让喻鑫不至于尴尬。闻父途中接了个电话,便去书房工作了。闻母忙着打点室内的几瓶鲜花,偶尔和他们聊上两句。问到自己时,喻鑫抬头乖乖应答,没问到时,她便低头和ilo玩。到最后ilo好像有点儿烦她了,想自己去玩玩具,还没溜出两步,生生被她抱着拽了回来。ilo这会儿脸也不笑了,尾巴也不摇了,无奈地在她脚边一躺,任由她呼噜毛。眼看闻母打理完最后一瓶花,时机正好,喻鑫站起身来:“阿姨,昨晚打扰你们了,谢谢你们让我留宿一晚,我先回去了。”“不用谢。”闻母道,“那我让他爸送你。”喻鑫忙摆手:“不用不用。”“没事儿啊,也不远。”“我……”喻鑫纠结了一下,“我打算回老家。”“老家?”闻母顿了顿,“哦,你是擎县的对吧?”那条视频流传那么广,想必他们一家都看到了。喻鑫点点头:“嗯。”“那你怎么回去呢?”“我坐大巴回去。”“我们送你去汽车站吧。”闻母说着起身,“刚好我们要去商场买点东西,顺路。”汽车站的位置很偏,周围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商场。但她到底没拗过闻母的坚持,坐上了车。上次闻父去警局接他们的时候,开的也是这辆车。前面挂的中国结,显然是为了春节新布置的。和上次一样,闻父开车,闻母坐在副驾。她扒着手指,数着初几有哪个亲戚要来,初几又要去哪个亲戚家,带什么礼。对于人情往来这方面,母亲向来很擅长。每年过年,也是她安排好一切。从前喻鑫总觉得跟在后面跑来跑去好麻烦,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麻烦也成了一种奢望。一路来到汽车站,闻叙帮她拿下行李,还有后备箱的一盒糕点。他按住她想要归还的手:“不行,过年不能空手走。”“可我是空着手去的……”“行了,外面冷,快进去吧,别误车了。”闻叙不由分说给她转了个面,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推着她往前走。大年初一的汽车站人流比她想象中多些,大家都是大包小包,拖家带口,耳畔不时传来声声祝福。没带橘子,喻鑫忍着头晕和恶心坐了一路。直到下了车,冷风一吹,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跑到垃圾桶旁,把早上刚吃的饺子全吐了出来。那些温馨的、幸福的结晶,此刻成了垃圾堆上的一滩污秽。喻鑫在卫生间漱了漱口,拖着行李箱上了路。小县城地方很小,除了墓园那种靠近乡下的,城里基本去哪儿都能步行。半小时后,她站在了那个熟悉的门口。上次回来扫墓时,因为不愿面对,喻鑫特地没有回家。而这次,无处可去的她只能来到这里。门把手上落了层薄灰,去年的旧对联还没有撕,和对门鲜红的新对联对比鲜明。她记得那天出事后,还在上课的她被班主任叫到门口,茫然地被二叔带到医院。很多记忆已经混乱到模糊了,关于这幢房子的最后回忆,是姑姑领她进屋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便匆匆离开了。因而,这间屋子里的大部分地方,还保留着父母离开那天的模样。阳台上还晾着夏装,烟灰缸里是父亲揿灭的烟蒂。母亲那天应该打算要做上一大桌菜,厨房看着有些凌乱,她随手揭开一个锅盖,层层叠叠快要满溢的霉菌,让她险些又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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